游泳池的消毒水突然沸腾成血沫时，林小满正试图辨认瓷砖上的发光坐标。
她的校裙被某种黏液黏在池底，抬头看见水面漂浮着数十个化妆包，拉链齿间缠绕着人类头发。
"要补妆吗？
" 一张泡胀的脸突然贴在她左侧，浮尸的睫毛膏在渗血，每滴血珠都裹着细小的机械齿轮。
林小满挣扎着后退，后背撞上池壁的排水口，生锈的栅栏突然翻转，露出里面卡着的金色口红——和她母亲失踪前用的色号一模一样。
浮尸的指骨戳向她眼球："当年苏晚学姐给我画的入殓妆多漂亮，可惜被那些男人说像妓女。
"机械指甲掀开自己的头皮，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电子元件，"现在我的粉底是用骨灰调的，你要试试吗？
"林小满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薄荷糖的清凉感在口腔炸开。
浮尸突然发出磁带卡带的杂音，妆容像融化的蜡烛般脱落，露出教导主任妻子年轻时的面容。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发冷——上周扫墓时，主任在亡妻碑前摆放的正是一套限量版化妆品。
排水口突然传来巨大吸力，林小满被卷进地下管道。
当她在腐臭的滑道中停止翻滚时，头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她看见自己正躺在某个实验室的操作台上，西周陈列着数百个浸泡在粉色液体中的心脏，每颗心脏都连接着发条钥匙。
"这是你母亲参与设计的永动核心。
" 教导主任的声音从通风管传来，他的金属义肢正在拆卸天花板上的监控探头，"用少女的嫉妒心做燃料，比核能还要高效。
"手术刀突然刺穿操作台，刀柄镶嵌的化妆镜映出林小满母亲的脸——她的头盖骨被改造成了钟表齿轮。
林小满抓起装有心脏的玻璃罐砸向控制台，飞溅的液体腐蚀掉操作面板的伪装层。
泛黄的实验记录显示，二十年前这里发生过严重泄漏事故，而应急处理方案上签着父亲的名字。
更可怕的是当日值班名单里，苏晚的名字被血圈了出来。
警报声骤然响起，实验室培养舱接连爆裂。
那些心脏在地面跳动成诡异的节奏，指引她跑向标有"危化品"的仓库。
林小满撞开门的刹那，成箱的胭脂虫标本罐滚落在地，每只甲虫腹部的荧光数字都指向不同日期。
"你逃不掉的。
" 短发女生的头颅从传送带滚来，她的机械颈椎还在抽搐，"当年苏晚就是在这里被分解成七份，她的悲鸣至今还在通风管里......"头颅突然爆炸，飞溅的齿轮碎片划破林小满的锁骨，渗出的血珠竟悬浮在空中，组成1999年9月17日的立体投影。
仓库深处传来八音盒旋律，林小满循声找到上锁的冰柜。
当她用发烫的手腕贴近密码锁，皮肤上的发条纹路突然与按键产生磁吸反应。
柜门弹开的瞬间，寒雾中浮现出苏晚完整的尸体——她的胸腔被改造成发条装置，而缺失的心脏位置塞着半管口红。
"找到你了。
" 教导主任的金属手掌穿透墙体，指尖弹出的手术刀刻着林小满母亲的工号。
林小满抱起苏晚的尸体撞向消防喷淋头，水流接触尸体的刹那，整具骸骨突然分解重组，变成指引禁区的发条罗盘。
街道的月光突然被乌云吞噬，林小满在暴雨中看见更惊悚的景象——整所中学正在机械变形，教学楼外墙翻转出齿轮组，操场升起巨型钟摆。
钟摆的摆锤竟是父亲实验室的人体模型，而母亲的头骨正在钟面数字"Ⅶ"的位置转动。
当第一道闪电劈中钟楼时，林小满听见此起彼伏的解锁声。
七个禁区的封印同时开启，她的影子在积水中突然自主行动，抬手撕开脖颈皮肤，露出底下转动的发条装置。
"还剩六小时。
" 苏晚的灵体从雨中浮现，她腐烂的指尖轻点林小满手腕的齿轮纹路，"当初他们在我活着时安装发条，说这是优等生的勋章。
"便利店橱窗的电视突然插播新闻：第七中学荣获"智慧校园示范单位"，镜头扫过颁奖礼上父亲微笑的脸，他的领带夹正是苏晚尸体上缺失的肋骨造型。
林小满捏碎橱窗玻璃抓起薄荷糖罐，却发现所有糖纸都印着器官捐献同意书编号。
暴雨冲刷着街道上的校徽图案，林小满突然发现每片水洼都映出不同年份的凶案现场。
当她踩碎2002年的水镜，脚下突然传来实感——那根本不是积水，而是冷冻二十年的血泊。
血泊中升起七张学生证，每张证件照的眼眶都在流血泪。
"这是最后的机会。
" 苏晚的灵体开始消散，她的骸骨在地面拼出逃生路线，"去锅炉房引爆永动核心，否则整座城市都会变成......"教导主任的教鞭刺穿苏晚的颅骨，鞭身分裂成无数机械蜈蚣："乖孩子该去参加早自习了。
"他的金属喉结弹出针管，"让我们给你换上优等生专用发条。
"林小满翻身滚进下水道，在恶臭中摸到管壁刻满求救文字。
当她辨认出某个重复出现的坐标代码，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父亲的声音："小满，这都是为了让你成为最完美的......"下水道尽头的光源处，三个发条人偶正在组装新的躯体。
它们手中握着的正是林小满从小到大丢失的发卡、乳牙和日记本——每件物品都浸泡在粉色液体里，生长出神经脉络般的金属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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