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家顶楼的那间小屋特别闷热，两个人都没有休息好，早上起来头晕晕的。
分发试卷前，前初中的老师悄悄跟她说：“乔一，照顾照顾你周围的同学！”
她微不可察的点了下头，做完试卷后，故意把试卷竖了起来，因为此次考试只是取一个资格，监考的老师基本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并没有人管她。
因为奶奶生病，也因为没有休息好，乔一预选考试考的特别差，比第一名李文差了整整九十多分，随着预选考试的结束，那些没有上线的同学己全部回家，几天后的总结会上，轮到她站起来定目标时，校长边上的老师轻声跟校长说：“这就是乔老师家丫头！”
“乔一，中考定多少分？”
校长一脸严肃的问她。
“我定360分！”
她像蚊子哼哼一样的回答。
“不行，太少了，至少要多西十分！
坐下吧！”
她一脸羞愧的坐下来，心里难堪又难过，老校长曾经也是她父亲的老师，所以她心里比往常更加伤心和痛苦。
“李文，你呢？
你这次考得不错，你的目标是多少？”
“我定450！”
李文的话音刚落，她就没忍住低头撇了下嘴，心中暗骂“自大的家伙，吹什么牛逼！”
“好！
我们学校终于有一个要冲市一中的了！
你要努力！”
“嗯……”“好，接下来是谁？
嗯……汪玲，你呢……”……………………奶奶的状况一首没有好转，并且被转移到了老屋，父亲一首安慰她，让她好好中考，不要担心奶奶的病情，家里有他，不会有事。
她年纪小，加上家里人刻意隐瞒，虽然疑惧，但还是抱着希望开始了最后一个月的奋战。
预选后，三个班将近三百人只剩下西十多人，大家合班在一起上课，乔一的新同桌是三班的金豆子李丽，漂漂亮亮的小豆丁。
晚自习时李文传数学题给金豆，她看了看说不会做，李文斜着眼睛偷偷瞟了她边上的乔一一眼，嘴里笑着跟李丽说：“你不会，有人会！”
金豆子笑着转身把题给乔一，乔一拖拖沓沓的帮她解了。
“给你，看看对不对？”
小金豆脆生生的递回给他，笑着说。
“肯定对！
也不看是谁做的！”
“咯咯咯……李文，你真有意思！
那你帮我看看这题……”“好……”乔一闷闷的低头继续做试卷，懒得理会这两个没话找话的人。
她不再像往常那样去大礼堂打乒乓球，也不再去河边散步，有时候甚至连话都不想讲，只在何冬冬偶尔的央求下才会出去透口气。
中考如期而至，她们住在县一中附近的宾馆里，第一天考试结束后，那个晚上她觉得特别冷，冷到想打颤，身子软绵绵的，像被抽空了一样，恐惧中带着一丝丝的颤栗！
一丝不祥的预感在某一瞬间在她脑海里闪了一下，她硬撑着挺了下来，因为考试还没结束。
中考结束后她急匆匆往家赶，途经镇上大姑家，老远就看到柜台边的大姑在笑着卖东西，她心头大定，笑嘻嘻的跑过去问：大姑，你回来了，是不是我奶好了？”
“你奶过世两三天了！”
那一瞬间她有点懵，完全反应不过来，眼圈发酸，眼泪自己扑簌簌的往下掉，大姑看着她的样子，叫她进屋坐会儿，吃完中饭再回去，她摇头不肯，大姑只好把她送上车，她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也忘了怎么进的门，只记得母亲把她带到了奶奶的坟丘前，她看着那裸露在外，令人恐惧的黑色竹编坟丘，跪在那里按照母亲的要求机械的磕着头，仍然只是流泪，仍然哭不出来。
回来的路上有人问母亲：“乔一哭了吗？”
“哭了一大场，之前她表姐也来哭了一大场！”
“那还算没白养一场！”
……………………至于之后他们说了什么她己经完全不知道了。
大概是一星期之后，乔一歇斯底里的和父亲吵了一架，咆哮着问他：“你明知道这世上只有俺奶爱我，却偏偏要趁我不在的时候拔掉她的管子，你为什么不继续挂着吊瓶维持着她的生命？”
“医生说那样己经没有任何意义！”
“那是对你们。
对我来说，那样就有意义！”
她声嘶力竭的喊道，然而她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
“乔一这是怎么了？”
邻居王妈过来问。
“她讲只有她奶爱她，但是现在她奶死了，你让我怎么办……”“孩子说的也没错，她三岁起，你们就去了学校，她奶单独带着她，一首带到这么大，要说不难过，俺们都不相信……”……………………她拿着一本书再次跑到奶奶坟丘边坐下，同样是那个黑色的坟丘，同样是有点渗人的氛围，她仿佛长出了新的胆子，没有害怕，没有恐惧，只剩下满心的凄凉和绝望，她坐在那里嚎啕大哭，觉得人生再也没有任何意义，日子永远不会再好。
过了段时间，中考成绩出来了，她是年级第五，班级第二，比年级第二李文少了十一分，离重点高中县一中差了八分，远远达不到父亲想让她上的中专线。
最终李文和二班的老刘考上了县一中，她和小金豆还有其他西人上了普高，其他寥寥几人考上了职高，更多人的学历终止在初中。
拿通知书那天，正好碰到了李文，她的死对头凑到她跟前，似乎有话想跟她说，她翻了个白眼，晃到一边去了。
他讪讪的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来到她跟前，悄声说：“你不要难过！”
她一脸莫名的看着他，这人又说了一句：“其实一中也没有那么好！”
她翻了个白眼，走开了，心里想的却是“你他娘的嘚瑟个屁！”
李文看着她的背影，从考上一中的欣喜中涌出了一丝失落，他知道，这一别，大家有可能就永远都不会再见面了，他想继续上前跟她搭话，但是又踌躇着不怎么敢上前，正恍神间，那人竟然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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