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宴礼的指尖刚触到小猫湿润的鼻尖，就被她突然露出的小尖牙轻轻咬住。
诊室暖黄的灯光下，水珠顺着她炸毛的脊背滑进他袖口，凉意顺着皮肤爬上后颈，却比不上此刻胸腔里翻涌的异样——这只不足巴掌大的小东西，正用爪子扒拉他手腕上那道三年前车祸留下的月牙形疤痕。
“发什么呆呢？”
江北举着宠物沐浴露在他眼前晃了晃，“洁癖大少爷肯屈尊给猫洗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季宴礼皱眉避开喷来的泡沫，余光却瞥见小猫后颈那撮白毛，竟在水流中隐约透出月牙形状的胎记。
他喉结微动，鬼使神差地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脊背：“水温太低。”
“明明是你手太冰。”
江北翻了个白眼，却在触到小猫爪子时突然顿住——肉垫缝隙里沾着半枚银质碎屑，纹路竟与季宴礼西装内袋里那枚从不离身的怀表如出一辙。
小猫忽然甩动尾巴，溅起的水花扑了季宴礼一脸。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她湿漉漉的鼻尖蹭过下巴。
那瞬间，他听见一声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叹息，像极了车祸昏迷时梦里那个模糊的女声。
“桀桀桀桀，人类，接受猫猫大王的洗礼吧！”
苏沐夏甩着湿漉漉的尾巴，趁季宴礼分神时猛地爬上他肩头。
昂贵的真丝衬衫瞬间洇出深色水痕，她却惬意地把脑袋搁在他锁骨处，嗅到了他领口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下来。”
季宴礼伸手要抓她，却在指尖触到她软毛时又骤然缩回。
小猫歪头看他纠结的表情，忽然张嘴咬住他垂落的领带，爪子勾住他衬衫第二颗纽扣——那里藏着一道极浅的齿痕，是三年前他从火场救出那只布偶猫时留下的。
诊室突然停电。
江北咒骂着去摸手机，却听见季宴礼低笑一声：“怕黑？”
苏沐夏刚要反击，被一束冷白的手机光束晃了眼。
季宴礼半跪在地上，掌心托着她湿漉漉的肚皮，光束掠过她炸毛的侧脸，在墙上投出一只张牙舞爪的小影子。
她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老电影，男主角也是这样用手电筒给女主角照路，光束里飘着的不是水珠，而是樱花。
“阿嚏！”
小猫的喷嚏声打破沉默。
季宴礼挑眉，从西装内袋抽出丝质手帕，轻轻擦她鼻尖的泡沫。
苏沐夏趁机咬住手帕角，却在触到布料上绣着的“JY”缩写时浑身僵住——这是她前世给初恋绣的帕子，后来他出车祸去世，帕子也随遗体下葬了。
“季哥，你看这个！”
江北举着手机冲过来，屏幕上是一张泛黄的寻猫启事，“刚有人贴在门口的，说丢了只布偶猫叫阿夏，特征跟这只好像。”
季宴礼的目光凝固在照片上。
那只猫脖颈间戴着的银质项圈，正是他三年前在车祸现场捡到的物件，此刻正锁在书房保险柜最底层。
启事落款日期是2022年4月27日，与他车祸失忆的日子分毫不差。
“阿夏，跟我回家好不好？”
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诊室门口传来。
苏沐夏浑身毛发骤竖，眼前的男人穿着与季宴礼同款高定西装，指尖却戴着枚蛇形戒指——那是她前世被绑架时，绑匪戴过的饰物。
她下意识往季宴礼怀里缩，利爪却勾住了他衬衫纽扣。
随着“崩”的一声轻响，纽扣滚落，露出锁骨下方那道狰狞的烧伤疤痕。
苏沐夏瞳孔骤缩，记忆如潮水翻涌：火场里，她抱着汽油桶往外冲，身后的爆炸声中，有个男人用身体护住了她......“沈知意，你什么时候改行当猫贩子了？”
季宴礼声音冷下来，手掌却轻轻覆住小猫颤抖的脊背。
苏沐夏嗅到他指尖淡淡的硝烟味，突然想起前世他总在失眠夜去阳台抽烟，烟头明灭间，侧脸轮廓与此刻重叠。
沈知意轻笑一声，指尖划过小猫下巴：“季总难道不好奇，为什么这只猫偏偏在你车祸那天出现？
又为什么......”他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只认得你袖口的雪松香？”
季宴礼瞳孔微震。
小猫却在此时打了个哈欠，奶声奶气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手腕上的旧疤。
江北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光照在小猫瞳孔里，竟映出一片旋转的星轨——那是季宴礼每次梦到车祸时，头顶掠过的最后一道光。
“喵......”苏沐夏的叫声里带着几分困意。
她不知道，自己肉垫上的金色纹路正随着季宴礼的心跳轻轻发亮。
更不知道，季宴礼藏在西装内袋的怀表夹层里，压着半张烧毁的照片——照片上，抱着布偶猫的少女手腕上，戴着与她此刻爪子下那枚碎屑一模一样的银戒。
诊室的灯突然重新亮起。
江北举着化验单，声音发颤：“季哥，这猫的体检报告......年龄显示三岁。
季宴礼猛地抬头。
三年前的今天，他在车祸现场救了一只被撞的布偶猫，却在送医途中失去意识。
当他再次醒来，怀里的猫不见了，只剩一枚带血的银戒。
怀里的小猫忽然发出一声含糊的嘟囔，听起来像在说“笨蛋”。
季宴礼鬼使神差地把她凑近耳边，竟听见一声极轻的、带着笑意的叹息“别怕，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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