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上·九月九月七日,司宇宸站在教室门口,盯着自己掌心里的茧子发呆。
这是常年练书法留下的痕迹,父亲总说“字如其人”,但他总觉得这些纹路里藏着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比如偶尔梦见的紫色星空,和一个总看不清脸的女孩。
“邵佳玥,把后排空座收拾一下。”
粉笔灰在阳光下飞舞,他抬头看见抱着作业本的少女转身,马尾扫过泛红的耳尖。
后颈那颗蝴蝶痣突然让他心脏漏跳一拍,像是被谁用指尖轻轻戳了一下。
铅笔滚到脚边时,他本能地弯腰捡起,触到笔杆的瞬间,脑海里闪过碎片画面:战国末年的雨夜里,他背着个少女跑过石板路,她后颈也有这样一颗痣,沾着雨水像只振翅的蝶。
“谢、谢谢。”
少女接过铅笔,指尖在他掌心轻颤。
司宇宸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盯着她看了太久。
她耳尖更红了,转身时校服带起的风里有股蓝月亮洗衣液的味道,莫名让他想起小时候奶奶晒被子的场景。
他摇摇头,将那些奇怪的联想甩出去,走向后排座位时,注意到她整理的课桌上摆着本《飞鸟集》,书签是片干枯的梧桐叶。
午休时的天台闷热得像蒸笼,司宇宸咬开三明治包装,咸蛋黄酱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他讨厌蛋黄,但母亲总说有营养。
铁门推开的声响传来,他下意识抬头,看见邵佳玥被三个混混围住,书包带被蓝发青年扯得变了形。
“一起吃个饭呗,妹妹。”
她后退时撞上灭火器箱,金属碰撞声让司宇宸太阳穴突突首跳。
某种熟悉的恐慌感从胸腔升起,像是身体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
他起身时撞翻了旁边的清洁车,拖把杆上的锈迹蹭到校服,却没心思去管。
“松手。”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紧,喉咙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蓝发青年转头时,司宇宸看见他后颈的蛇形纹身,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这个图案出现在他上周的梦里,梦里有个声音说“小心带蛇的人”。
他伸手钳制住对方手腕,力度大得让自己都吃惊,蓝发青年疼得脸色发白,身后小弟惊呼:“他手上的疤怎么在发红?”
司宇宸这才注意到虎口处的星图状疤痕正在发烫,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燃烧。
但邵佳玥受惊的眼神让他无暇深究,松开手时,他故意将蓝发青年推向清洁车,生锈的拖把杆划破对方手臂,鲜血滴在天台地面,形成不规则的星形图案。
“没事吧?”
他递出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滴在她手背上,她像被烫到般缩了缩手。
“嗯...”她仰头喝水时,司宇宸看见她喉结右侧有颗极小的痣,像颗未落的泪。
这个瞬间,他突然想起七岁时在旧书摊捡到的一本画册,里面有幅画着泪痣少女的插图,旁边用毛笔写着“一见误终身”。
“我叫司宇宸。”
他伸出手,掌心的茧子蹭过她的指尖,“三班的,以后...有事可以找我。”
她握住他的手时,司宇宸听见远处教学楼的钟声响起。
十二点西十五分,这个时间突然变得无比清晰,像是刻进了骨头里。
她的手很软,指腹有淡淡的墨水味,他莫名觉得这味道比任何香水都好闻。
放学后绕路去便利店时,司宇宸仍在想天台发生的事。
他虎口的疤痕己经恢复正常,但那种灼烧感还残留在皮肤上,像某种印记。
玻璃门开合的声响中,邵佳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真巧。”
“要喝什么?”
他站在冷柜前,目光扫过排列整齐的饮料,本能地避开了蜜桃乌龙茶——这个味道让他想起梦里的紫色烟雾,模糊却带着危险气息。
邵佳玥指着一罐柠檬汽水,金属罐身映出她的倒影。
司宇宸伸手去拿时,两人指尖同时触到罐身,她像被电到般缩回手,手腕内侧露出淡红印记,形状像朵含苞待放的花。
这个印记让他心脏猛地一跳,他确定自己在某个重要的梦里见过同样的花纹。
结账时,收银员看着司宇宸手中的汽水:“同学,这罐有点凹了。”
“没关系。”
他捏了捏罐身,凹痕奇迹般恢复平整。
邵佳玥挑眉看他,他慌忙解释:“以前帮家里搬货练的力气。”
这个借口漏洞百出,却让她轻笑出声,眼尾扬起的弧度让他想起巷口老槐树的枝桠。
走出便利店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司宇宸注意到她的影子偶尔会叠在自己影子上,形成某种对称的图案,像幅抽象画。
路过公交站时,电子屏正在播新闻:“北极地区连续三日观测到异常紫色极光,科学家称与太阳活动无关...”“明天见。”
他在公交站停下,看着她上了另一班车。
公交车驶离时,司宇宸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水果糖追了两步。
但车己经走远,他看着掌心里的淡紫色糖纸,自嘲地笑了笑。
糖纸边缘有锯齿状花纹,像极了他梦里星空的轮廓。
回到家后,司宇宸翻开日记本,在空白页写下:“九月七日,晴。
遇见一个女孩,后颈有蝴蝶痣,腕间有淡红印记。
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或许是梦里?”
写完后,他盯着“蝴蝶痣”三个字发呆,钢笔墨水在纸上晕开小团污渍,形状竟与邵佳玥的泪痣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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