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轩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
耳边传来嘈杂的议论声,还有人在用力摇晃他的肩膀。
"王砚青!
你还装什么死?
"这声音又尖又细,像根针似的扎进耳朵。
周明轩茫然西顾,发现自己正跪在青石板上,周围站满了穿着古怪长袍的人。
最前面那个留着山羊胡的老头正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
"考卷上的墨迹未干就交卷,现在又装晕抵赖?
"山羊胡抖着那张纸,"说!
这作弊的纸条是不是你的?
"周明轩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分明不是他打篮球磨出茧子的手,而是一双细白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手。
他穿着靛蓝色的粗布长衫,腰间系着条洗得发白的汗巾。
"我......"他刚开口就被自己清润的嗓音吓了一跳。
"大人明鉴!
"旁边突然窜出个瘦猴似的少年,"王砚青方才偷看袖子里藏的纸条,学生亲眼所见!
"山羊胡闻言冷笑,抖开那张皱纸。
周明轩眯起眼睛,隐约看见纸上画着些奇怪的符号。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他明明在化学实验室做酸碱指示剂实验,同桌不小心打翻烧杯,刺鼻的液体泼在他脸上......"这不是我的。
"周明轩脱口而出,"墨迹颜色不对。
"满堂哗然。
山羊胡的眉毛挑得老高:"哦?
那你说是何颜色?
"周明轩盯着纸条。
作为化学课代表,他太熟悉这些把戏了。
现代学生用柠檬汁写密信,用火烤才会显现。
而眼前这张纸上的墨迹......"真正的墨汁应该偏蓝黑。
"他指向纸条边缘,"但这团墨渍发棕,像是醋或者酒泡过的。
"山羊胡脸色微变。
周明轩趁机凑近嗅了嗅,果然闻到淡淡的酸味。
他心跳加速——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恐怕是被陷害了!
"荒唐!
"瘦猴少年跳脚,"王砚青你休要胡扯!
"周明轩没理他,目光扫过考桌。
粗陶砚台里残留的墨汁泛着诡异的褐色,旁边还摆着半个啃过的馒头。
他忽然抓起馒头往砚台里一蘸——雪白的馒头瞬间变成灰黑色。
"大家看。
"周明轩举起变色的馒头,"若是寻常墨汁,只会染黑不会变色。
只有遇到酸碱......"他猛地刹住,改口道:"只有遇到明矾或者醋,才会这样。
"山羊胡夺过馒头仔细端详。
堂下考生们交头接耳,有人小声嘀咕:"王砚青何时懂这些门道了?
"瘦猴少年脸色煞白,不自觉地摸向袖口。
周明轩眼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啪嗒"。
一个小瓷瓶从瘦猴袖中滚落,瓶塞松开,刺鼻的醋味弥漫开来。
堂内霎时寂静。
山羊胡弯腰捡起瓷瓶,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周明轩趁机道:"学生请求重验考卷。
若用茶水轻拭,真迹自现。
"......半个时辰后,周明轩站在县衙外的老槐树下发呆。
夕阳给青砖灰瓦镀上金边,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他捏着新发的童生文书,纸张粗糙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砚青兄!
"有人从背后拍他肩膀。
周明轩转身,看见个圆脸少年正咧嘴笑:"可算洗清冤屈了!
张茂那厮平日就嫉妒你文章好,这次活该挨板子!
"原主的记忆碎片渐渐清晰。
这里是雍正年间的临清州,圆脸少年叫陈实,是原主在县学的同窗。
而自己......现在是大清童生王砚青了。
"陈兄。
"周明轩试探着问,"你说这馒头变色的事,以前有人知道么?
"陈实挠头:"没听说过啊。
不过你爹生前不是开药铺的?
想必教过你这些。
"药铺?
周明轩心头微动。
看来这具身体有点家学渊源,正好方便他施展。
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暮色中的古城轮廓渐渐模糊。
他深吸口气,空气中混合着炊烟、马粪和不知名花草的气息。
既然暂时回不去,不如先利用现代知识在这古代立足。
周明轩——不,王砚青摸了摸怀里的童生文书,嘴角微微上扬。
那些陷害原主的人恐怕想不到,现在的王砚青身体里装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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