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喂,你是新来的?”
张阁打开门,就看见一个不大的皮小子吊儿郎当地站在门口。
他个子不高,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转着一串钥匙,脑袋歪歪地打量着他,眼里藏着打探的兴味。
“切,什么嘛,这不也是个学生样。”
小孩撇撇嘴,仰着下巴,“看着年纪也不大嘛。
哦对了,我是楼下的。
外婆叫我给你送点百香果,说以后是邻居了。”
他懒懒地举起手,把一袋百香果在半空晃了晃,像是交差,又像是施舍。
张阁看着这毛头小子,一副没规没矩的样子,脸不由自主地憋红了。
他刚要拒绝,却被对方抢了话头。
“诺,拿着啊。”
小孩把袋子往他手上一挂,干脆利落地转身下楼,头也不回。
门还开着,张阁一个人站在原地,望着空荡荡的走廊,手里拎着那袋百香果,半天没回过神。
“这都什么事啊……”他回过神来,轻轻骂了一句,把门关上。
这是张阁搬来小区的第一天。
这小区是老了点,但位置好,离学校近。
不管是继续完成学业,还是找点家教的活儿,都是方便的。
小区没电梯,不过楼层不高——八九层的样子,还有个天台,可以晒晒被子。
最吸引人的是,每户都有一个宽大的阳台,一楼甚至带小院儿。
他住在二楼,估摸着那袋百香果,就是楼下那户人家院子里种的。
想到刚刚那小孩不请自来的样子,张阁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算了,自己这里一堆事还没理清呢,哪有空在意别人的冒失。
他卷起袖子,开始打扫这间旧屋。
好在他行李不多,收拾起来也快。
窗帘拉开,阳光洒进来,他一边扫地一边擦着额头的汗。
到了傍晚,这个临时落脚的地方总算有了点“家”的样子。
但他心里却不是滋味,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气。
张阁,是个意外。
他是私生子,从没见过父亲。
他母亲自己也不清楚哪个男人才是那一夜的“负责人”。
这几年他们西处漂泊,今年才在P城落了脚。
他妈找了份工作,说是稳定,他却一点也不觉得安心。
每天早上他去上学时她才回来,晚上写完作业快睡了,又听见她开门出去了。
他们基本没怎么说过话。
生活的交集,大多只剩下餐桌上那几张零钱。
有一天深夜,他被屋外的喧哗声惊醒。
张阁知道,母亲带人回来了,听上去像是喝醉了。
狭小的出租屋藏不住一点声音。
张阁也无心睡觉了,起来开个小台灯,开始背书了。
过了很久,外面安静下来。
他听见高跟鞋声朝自己房间走来。
他迅速关掉灯,蒙住被子,假装睡着。
门被推开,一缕月光挤进屋里。
他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和胭脂气息,母亲走近了,站在他床前,盯着他。
他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过了片刻,她俯下身,在他脸颊上落下一吻,又替他掖了掖被角。
门再次关上时,他的眼泪也悄悄滚落下来。
他吓得全身都是冷汗,却说不清为什么想哭,只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第二天早上,餐桌上出现了两张红钞票,是平时的十倍。
他默默收进小钱袋,藏在床底下,然后像往常一样去上学。
晚上回来,他做了两份晚饭,自己吃一份,另一份放进冰箱,留给母亲。
可是那一晚,她没再回来。
张阁现在就躺在新屋的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咚咚咚。
“又是谁啊……”他皱着眉头,起身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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