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三十五年冬。
风雪如刀。
京城谢府门前，一辆低调却不失气派的马车缓缓停下。
随从掀开帘子，一位身形挺拔却行动迟缓的男子艰难地下了车。
他拄着一根乌木拐杖，左腿空空荡荡，被厚重的披风遮掩着。
虽然风雪刺骨，但他眉目如刀削，眼神清冷，竟让周围的人忘了寒冷。
这是谢砚舟，大梁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
只是，他如今少了一条腿。
管家老刘颤抖着上前，眼圈微红：“将军，您……您可算回来了！”
谢砚舟抬手制止了他靠近，声音低沉：“回来了。”
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经历过生死，踏上这片熟悉土地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怎样的复杂。
他拖着半截腿，走进谢府大门，昔日繁华辉煌的府邸如今显得有些萧条。
他心里冷笑——这就是战败的代价。
谢砚舟没有多说话，径首回了自己的院子，身后是一群窃窃私语的下人。
“哎，谢将军以前多风光啊，这回竟成了残废……”“听说朝堂上也开始有人对他不满了，说他断了一条腿，怕是再难上战场了吧。”
谢砚舟耳力极好，听得一清二楚，但脚步未停。
他知道，这些话不过是开始。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处——沈尚书府内，正厅一片冷意。
“父亲，女儿不同意这桩婚事！”
沈芷清拍案而起，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愤怒。
她一身锦缎华服，眉眼生得端正秀美，平日里总是端庄自持，可今天却完全失了分寸。
沈尚书面沉如水：“芷清，这是陛下御赐的婚约，你如何敢说退就退？”
沈芷清咬了咬唇，强压住怒气：“父亲，谢砚舟他……他己经不是以前那个少年将军了！
他断了腿，将来也没了前途，嫁过去能有什么好结果？
再说，陛下的圣旨只是说让沈家女子嫁过去，并未指明是嫡女……”话未说完，沈夫人便冷冷开口：“你的意思是，让菀儿替嫁？”
站在一旁低眉顺眼的沈菀微微一怔，抬头看了一眼嫡母。
她是一身素雅长裙，眉眼温和，虽不及沈芷清那般华贵，却自有一番秀丽之气。
听到“替嫁”二字，她并没有太多惊讶，仿佛这事早己在意料之中。
沈芷清避开母亲的目光，咬牙点头：“庶女出嫁，本就天经地义。
菀儿既然是沈家的人，难道不该为沈家分忧？”
“姐姐说的是。”
沈菀轻轻开口，语气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沈夫人目光冷淡地落在沈菀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既然如此，菀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谢家如今虽然势微，但毕竟曾是权贵，你过去后，切莫给尚书府丢脸。”
沈菀低头行礼，声音柔和：“女儿明白。”
回到自己的院子，她将门轻轻关上，靠在窗边，目光幽深。
嫁去谢府？
她的嘴角弯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谢砚舟……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五年前，她在尚书府中第一次见到谢砚舟，那时的他风光无限，策马扬鞭时意气风发。
那一抹身影曾让她偷偷仰慕，却不敢多想。
没想到，如今，她竟有机会嫁给他。
“虽然有些狼狈，但好歹还是谢家。”
她轻声自语，眼神坚定，“也许，这就是我的机会。”
与此同时，谢府内，谢砚舟坐在书房中，看着一封尘封许久的婚书。
“尚书府嫡女……”他冷笑一声，目光冷如寒冬的刀锋。
“他们会愿意让嫡女嫁过来？
恐怕……”他未说完，便觉得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伸手抚过断腿的空荡，他闭上眼，眉宇间满是倦意。
谢砚舟不知道，在不久之后，那位嫁到谢府的女子，将会彻底改变他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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