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水破体的那一瞬,幽姀明只看到夜阑忆横抱着马瑾萱转身离开的身影。
如同命运之弦骤然断裂,伴随着身子的疼痛和心口处撕心裂肺的痛楚,幽姀明的世界仿佛被坍圮的山石泥水掩埋,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
她只能最后听到,那个平日不苟言笑一贯冰冷自持的人慌乱着急呼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忙慌地吩咐手底下的人为怀里的女人做好接下来的一切准备和安排的声音。
他把一起跟随他而来的手下和保镖一并带走了,只为了给他和他怀里的女人更好的于前方开道。
幽姀明很想唤他,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求助机会了,因为男人的安排里根本不会有她的身影甚至名字。
可是……有用吗?
可以吗?
她知道的,他不会回头也不会为了她停留。
似乎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了,这个男人不仅是心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她,连他的眼里也没有。
她对他到底是什么呢?
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
这一世与他相识的点点滴滴,那些隐忍的,那些悲伤的,那些小小幸福的,那些所有的有关她的付出,像是走马观花一般在她的眼前恍恍而过。
为什么呢?
她八岁与他相识,如今第十五个年载,她爱了他整整八年,像个小尾巴一样默默地陪伴在他的身边十五年,为他毫无保留的付出了十五年。
为什么,她比不及他心里的白月光,也比不过现在在他怀里窝着的只与他相识了不到三个月的女人?
甚至,仿佛她的一切安危与生死从来都如同草芥一般,从来都无意义入得了他的眼。
真失败啊……她这一生可活得真失败。
六岁时父亲因救人溺水身亡,母亲无缝连接“嫁”作了豪门富豪的第八个“姨太太”,她则跟着奶奶相依为命生活了两年。
奶奶在一场很小的车祸中因为摔了一跤,就再也没有从病床上下来,苦挨了两个月逝去在了某天的梦里。
而她,只能被母亲领去,作为“继女”的身份入住在了豪门家里,跟着母亲生活。
而他,夜阑忆,是己逝正房的独子。
所以她在他眼中是什么呢?
是他父亲众多情人当中的其中一位家的无足轻重的孩子,还是一个贯为卑贱又狼狈的身影,或者只是一个在舞台上演绎着一场无人问津的独角戏的小丑?
在那个“大家庭”里,因为和其他人都没有血缘关系,她成为了其他房小孩间最能被欺辱,和敢于名正言顺去欺负的对象。
而他,虽一贯冷漠,却是那段她的至暗时光里唯一一位对她伸出过援手给予过她光的人。
她一首以为,只要她能成为更优秀的人,作为对他更有用的人,为他付出一切,他再冷,也定能看到她的好、她的光,心里也总会有她的一席位置。
可是今天,她才明白。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我感动,一厢情愿。
女人的思维里总会带着感性,而男人的思维里更多的是理性。
她失败了。
她败在了自我愚蠢的思维中,耗损在了一场虚妄的自以为是的独角戏里,首到死亡在了这场戏里。
而他,他的世界里只有他自己,他愿意让谁进来谁才有资格进入,其他的,再试图巴结着他粘着他,也不过是他屋外风景里的一滩烂泥,一团杂草。
这一刻她方明白了,梦醒了。
可是她,好痛啊……她的手抚上疼痛难忍的肚子,那里面,有一个生命正在试图挣脱束缚,破体诞生。
她到底做过了什么冤孽?
才让她此生用这么痛的发生来告诉她,甚至是以试图剥夺她的三条命作为代价?
夜阑忆……她心里的这条命去吧。
可求求你上天啊,她身体里的这条命却是无辜的啊。
为什么要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来背负她身上的罪孽?
不是说每一个诞生的孩子都是上天的恩赐吗?
上天啊,请庇佑您的恩赐吧!
腹痛如潮,一波接一波地袭来。
她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了恒温23°的湖水里。
七月仲夏,在这仿佛被世间遗忘的净土里,群山和密林环抱的湖水里,这份温度没有成为她沁心的舒爽,而是带着刺骨的冷意,如寒冰的刀,寸寸地刮着她的皮肉、她的骨。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于一阵阵痛楚中,她的一切感官甚变得更为得清晰。
西下参天的树木,枝叶交错的沙沙声,林间不断传来的鸟鸣,脆耳清灵与潺潺的流水声如缠绵的细语声在耳畔不断交织。
拂过的微风,雨后泥土的醇厚香气和花草的芬芳与清香,纯粹而湿润的气息在缓慢地覆盖她的意识。
她很想清醒。
可是绑架的三日里,她一粒米都未进,全靠着她拿利物割破的手腕吸食着血水度日。
她知道,她快要死了。
上天啊,请保佑这个无辜的孩子。
如果他此生不能平安地诞生,就让他就这样在我的身体里让我们能够一首相伴吧!
湖水淹没了她的鼻息。
她紧紧环抱着肚子没入滚滚流淌的湖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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