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的栖霞镇笼罩在梅雨季的潮气里,青石板路缝隙间滋生的苔藓在轿夫脚下发出细碎的呻吟。
顾清梧掀开轿帘时,正看见周府门前的两尊石貔貅——本该镇宅纳福的神兽,眼窝处却积着经年的雨渍,如同淌着血泪。
"师父,罗盘针在抖。
"大徒弟裴昭压低声音,玄色短打下的肌肉微微绷紧。
他掌中鎏金罗盘的磁针正以诡异的角度指向周府西墙,那里歪斜地立着棵枯死的老槐,枝桠间悬着七只褪色的招魂幡。
顾清梧按住腰间缠着朱砂线的青铜铃,青玉簪挽起的发髻间已有细密水珠。
她望着匆匆迎来的周世昌,这位号称江淮米业大亨的乡绅面色青白,锦缎长衫前襟竟沾着香灰——在风水行当里,这是大凶之兆。
周家祠堂的地砖泛着尸蜡般的冷光,九盏长明灯按北斗状排列。
当顾清梧的鹿皮靴踏过坤位灯时,火苗突然窜起三尺,将墙上"厚德载物"的匾额照得忽明忽暗。
"当年先父葬在九星映月穴,如今恰满二十年。
"周世昌的喉结急促滑动,手中沉香念珠突然崩断,檀木珠子滚落在顾清梧脚边,"昨夜守陵人说...说听见棺木里有抓挠声。
"江枫蹲身捡起珠子,这个总爱在道袍下穿洋派背心的少年突然僵住。
顾清梧瞥见他指尖沾染的猩红——哪是什么檀木,分明是浸透尸血的阴沉木。
她腕间铃铛无风自鸣,在空荡的祠堂撞出令人牙酸的颤音。
掘墓的十六个壮汉都是哑巴,这是迁葬的规矩。
当铁锹第三次撞到硬物时,乌云恰好吞没最后一丝残阳。
露出土层的根本不是寻常棺椁,而是口用陨铁浇筑的八角棺,每道棱角都嵌着孩童腕骨制成的榫卯。
"开棺!
"周世昌的尖叫惊飞老槐上的乌鸦。
在铁链断裂的瞬间,裴昭突然将江枫扑倒在地——三根淬毒的透骨钉擦着他们发梢掠过,深深钉入背后的"往生碑"。
顾清梧指间翻出三枚开元通宝,铜钱落地竟摆出个"坎"字。
棺盖轰然掀开时,所有火把同时熄灭。
浓重的腐臭味中,顾清梧的火折子照亮了棺内景象:周老太爷穿着前朝二品官服,面若金纸,十指乌黑的指甲已刺穿金丝手套。
最诡异的是他含在口中的翡翠蟾蜍,此刻正汩汩涌出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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