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九年,初秋,林瑾溪六岁,叶屿七岁,窗外的树叶刚刚落下的时候,叶屿躲在母亲的身后,第一次来到林瑾溪的家。
“小溪,快来带哥哥去玩”,随着母亲的声音,林瑾溪奔出房间,这是她与叶屿的一次见面,她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孩,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戴着一副黑眼镜。
“哎,要不要来我房间一起玩玩具”。
在其热情的邀约下,叶屿默默跟在她的身后,穿过楼梯,慢慢任由她拉住自己的手往前。
缘分在此处悄悄生根发芽,林瑾溪怎么也想不到,十八年后自己会爱上这个眼前的“书呆子”。
“我的玩具都在这里了,你自己先玩会吧,嗯,我得先把数学作业写了,晚饭妈妈亲自教我写作业我可就遭殃了。”
说罢,林瑾溪满面愁容的翻开数学练习册。
“我可以教你。”
“嗯?
你说啥?”
“我说,我可以教你。”
小小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即使林瑾溪并不相信有人不会被数学难倒,可她还是想捉弄他一番。
“好啊,那你半个小时教我写完这些加减乘除啊”。
就这样,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时间慢慢地走。
多年后的她回忆起这一刻,其实,“要是能停在那一刻多好啊”。
林瑾溪怎么也想不到,妈妈怎么讲也不听不懂的“天方夜谭”,他竟然真的在半小时内就教自己写完了。
“你可真厉害,这样,以后我不会的,你可以都教我吗?”
“其实,我觉得数学并不是很难,你可以认真琢磨一下我教你的方法,有时候细心一点,考一百并不难”。
唉,怎么也是这样老气横秋的发言,林瑾溪想着,急急忙忙打断他,“我饿了,我们快下去吃饭吧”。
为了抱住这个“数学天才”的大腿,每次妈妈要去找自己的闺蜜逛街的时候,林瑾溪都会央求妈妈把自己带到叶阿姨家去和叶屿一块玩,但似乎,叶屿总是害羞与其待在一块,还有最最最重要的一点是,他觉得林瑾溪实在是太吵了,他还是喜欢打游戏或者研究深奥的书。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随着他们读了不同的高中,二人也很久未见过面。
唯一的一面是妈妈说“叶阿姨的儿子生病了,你要不要和妈妈一起去看看”。
“书呆子生病啦,去!
我去看看他最最近有没有长高”。
许久未见,叶屿长高了不少了,皮肤还是黑黑的,跨进他家的时候,他正在吃着他最爱的饺子,抬头,看一眼林瑾溪,低头,又塞了一颗饺子进嘴里。
另一边,父母讨论着孩子的学习,“我就说不让小屿那么累的,你看,累病了才打电话让家长来接,真是让人操心”。
“喂,你干嘛这样刻苦嘛,己经很厉害了,我数学都只考你的零头”。
“我又不和你比。”
林瑾溪气的就差喷出一口老血。
你,好你个书呆子,我安慰你你反而还奚落上我了。
林瑾溪心中这样想着,撇过头不再去看他。
就这样,在高考结束前,林瑾溪和叶屿没有机会再见过面,首到高考成绩出来之后,林瑾溪不偏不倚刚刚上线。
正在苦恼时候,妈妈对她说“带你去叶阿姨家吧,正好让她的侄女帮你参考会志愿。”
“好啊,正好我去看看那个书呆子他考了几分”。
一路上,他都在想一会见到叶屿该说点啥,好久不见?
想想就起鸡皮疙瘩呢。
想着想着就到了他家,进门打过招呼后,林瑾溪认识了叶屿的表妹--叶真真,可遗憾的是,她没有见到叶屿。
“真真,你哥呢?”
林瑾溪疑惑地问道。
“他的分数刚上一本,他想再试一年,最近心情正不好呢。”
“呆子呆子别难过啊,你在我心中其实一首很厉害呢”。
林瑾溪心里默默地也替这个朋友难过着,想告诉他,却始终没能见到他。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着,林瑾溪跨入了高中,幸运的是,她和叶真真都报到了同一所大学,成为了校友。
“你哥真的去复读啦?”
林瑾溪问道。
“是啊,但是家里还都挺支持他的。”
林瑾溪撇撇嘴,搂起叶真真走向食堂,心里祝福着这个书呆子早点实现梦想。
大学的时间没有想象的那么宽松自由,林瑾溪常常忙于学业和考证之中,也在此时也认识了一位男生,在他的追求下林瑾溪开始了幻想中的大学恋爱。
整整一年,林瑾溪几乎没再想起叶屿过,偶尔听到父母提起去复读的他,听说很辛苦,但是有希望考个很好很好的大学。
一年冬转夏至,当林瑾溪暑假回家时,听见妈妈再次提起叶屿,她说叶屿考了一个很不错的分数,应该很有希望上他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学了。
多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呢,林瑾溪默默在心里想着,“这很好啊,他终于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也有呢”停顿了一下,林母慢慢说道,“他报了一个非常冷门的专业,你叶阿姨呀希望他学医生之类的,而不是这类相对难就业的专业呢。”
林瑾溪听后恍惚了好久,初中的时候,林瑾溪也特别想去学跳舞,可妈妈总说还太小,等高中再说,可上了高中之后,妈妈却说跳舞很辛苦,怕女儿坚持不下来,林瑾溪与家里大吵一架,最终还是妥协选择了文科。
恍恍惚惚间,她又想起在舞蹈室的自己,老师夸赞着说她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
“妈妈,不要干涉他的决定,他那么聪明,应该有自己的打算的。”
“叶屿,好羡慕你,也祝福你,从此,天高任鸟飞。”
林瑾溪在心里默默祝福着这位老朋友。
大二的时候,林瑾溪与男友分手,没有想象中的撕心裂肺,也没有太多的依依不舍,就这样,平淡的回到了一个人的状态。
偶尔林瑾溪会约叶真真一块儿去跑步逛街,从她的口中,她知道了叶屿的近况。
他还是喜欢打游戏,买球鞋,还有就是,他很忙,是的,他的日常就是在实验室里做实验与写报告。
“他的生活好充实啊,你看咱两,说了减肥一百次又出现在烤肉店了,压根就没啥自律可言”叶珍珍抱怨道,“好啦,你看至少吃饱没烦恼,咱两一身烤肉味,这是啥,烟火气,也是幸福的体现哈哈哈”林瑾溪大口喝着饮料说着。
“我听说,当我们遇上深爱的人的时候,会闻到对方一种独特的味道,这种味道只有你能闻得见,生物学上叫,费洛蒙!”
“啊呀呀,那我应该是还没遇见过真命天子呢”,叶真真感叹道。
“我哥哥,像辣椒味,这个我闻到过,他老是装成熟哈哈哈”叶珍珍打趣道,“叶屿吗,我觉得像雪松啊,看着冷冷的,其实待在他身边,会觉得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呢。”
叶屿,我们曾在小时候说过要做好朋友,可我与你好久没见呢。
大三的时候,因前被前男友哄骗,最后发现其与前女友藕断丝连而分手,而后又与人产生矛盾,林瑾溪被疯狂造谣,她曾经默默想,她也爱过这个前男友,也曾想过与其结婚,慢慢的发现他还在社交平台与其他女生互动,她依旧忍了一年多到最后爱不下去。
好聚好散,其实只是一个最最客套虚假的词,看错人,才是很多感情的常态啊。
林瑾溪曾一度陷于悲伤忧郁中,白天积极看心理医生,可还是会在夜晚默默流泪,她常常悲观的觉得,或许在感情上她是欠缺一些运气的。
最难熬的日子,她在大理洱海边租了一个小院子,白天的时候就坐在洱海边画画,傍晚就提上酒,吹着晚风,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个世界真美啊”。
其实她己经不爱这位前男友,只是不敢相信自己会看错人,爱这个字,有时候像是随时间坏掉的奶油蛋糕。
慢慢的,叶瑾溪重新回到校园上课,而这时,她也与叶屿快三年没见过,记忆中的这个人,也在记忆里慢慢模糊,林瑾溪偶然也会想,这位老朋友有没有在大学里谈恋爱,真不敢相信,这样像木头的一个人,会怎样爱人呢,每每想到此,林瑾溪都老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大三末,林瑾溪与叶真真相约一起回家,高铁上,天南海北的聊着,叶真真忽然说“我哥到现在二十一还没谈过恋爱呢,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打一辈子光棍,哎,这次回去,可得劝劝他了。”
“不是吧,我还以为会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呢”。
林瑾溪感叹道。
“高中时候是有好些女生跟他表白的,但都被他以好好学习拒绝了,大学嘛,就不知道了,他也是越来越闷了,这些事他都不会讲的。”
林瑾溪努力回忆着叶屿的模样,却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己经想不起叶屿到底长什么样,原来己经,好长好长时间没见面,长到他的眉眼都在心里勾勒不出轮廓了。
“别想那么多了,你还替他操心呢,你和你的心上人发展的怎么样啦,这次回家我可得替你好好把把关。”
说笑着就到了家,叶真真答应林瑾溪住在她家陪她玩两天,然后再和叶屿的妈妈她们一起回老家。
要不说刚回家的学生是块宝呢,这边才刚把行李放下,那边母上大人就己经发话说:“小溪呀,你快和真真商量一下,你们想吃啥,晚点咱一块去吃,对了,我得打电话给叶琳,我们呀,一块去哦”。
林瑾溪问到:“叶屿也回来了吗?”
“好像是回来了,前几天听说他妈妈去机场接他呢”。
“咋啦,你想我哥啊”叶真真凑上来坏笑道,“你又打趣我,我跟他都多少年没见了,我只是好奇他是不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黑”。
林瑾溪和叶真真躺在床上,说着心事,说着八卦,这样连闲事都没有的日子,多少年后想来,林瑾溪都觉得想念无比。
饭桌上,这是林瑾溪时隔三年后重新见到叶屿,他长高了不少,烫了个当下最时兴的短发,还是最老套的白T黑运动裤,没有以前黑了,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利索。
叶屿有礼貌的和每个人打着招呼,到林瑾溪这,他抬眼,说“比以前文静了,也,变更漂亮了。”
林瑾溪噗嗤一下笑出声,说道“彼此彼此,你也变幽默了,也,变帅了”。
饭桌上长辈都在拉着家常,林瑾溪观察着叶屿,嗯,还和以前一样,什么都有计划,吃饭也要“黄金配比”,其实呀还是一块木头呢。
结束后,家长们都让小辈自己出去玩,于是林瑾溪一行人拿上游玩资金就跑了出去。
一段距离后,叶真真神秘地说:“哎呀呀,我的男朋友来接我去看电影了呢。
我呀,就不带上你俩这个电灯泡了啊,你们随便逛逛。”
说罢,叶真真向林瑾溪抛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媚眼,随即潇洒打车离开。
路上,林瑾溪和叶屿并排走着,穿过行人,路灯将二人影子拉的很长,二人的距离倒影在地上显得更近,“好久没见你了,木头”,林瑾溪笑着寒暄,“是很久了,你最近怎么样呢。”
“我挺好的啊,吃好喝好,比你这个大忙人啊,悠闲多了。”
林瑾溪其实很想和叶屿聊聊最近的遭遇,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原来,我和你也好久没见,甚至于朋友间的寒暄,我们也不知道该怎样和对方说。
叶屿微笑着点了一下头,随即不语,林瑾溪知道,叶屿就是这样沉默话少的一个人,她也没再找话题,二人就这样默默走着,走过一条又一条街,最后分开在路口各自回家。
当时的林瑾溪并未想到过,这将成为她一生中最怀念的一个夜晚。
静静的夜,和叶屿走在路上,没有谋划,没有猜忌,只有微风拂过脸颊夹杂着一点淡淡的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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