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的墨阳城,雨下得极大。
雨声乱耳,噼啪作响,吵得人心烦意乱。
那雨珠大如铜钱,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的水花连成一片白雾。
屋檐下垂着水帘,整座城被雨幕吞没,灰蒙蒙的。
街上的摊贩早己收摊,茶楼酒肆的门板也关了大半,唯独一家名叫“醉仙楼”的酒肆还开着。
老板娘李香芷半倚柜台,一身花红裙装,酥胸半露,手里捏着面铜镜,左照右照,顾影自怜。
她生得妩媚,眼角微微上挑,唇若点朱,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风流韵味。
这时一只绣鞋轻轻踩在积水的路面上。
青石板的水纹微微一荡。
倒影中,一柄纸伞缓缓移过。
伞檐压得极低,遮了来人的脸,只瞧见一抹下撇的嘴角,透着股“与我何干”的懒散。
她穿一件青丝长衫,衣衩开得高,行走间肌骨若隐若现,勾魂摄魄。
腰间悬着个酒葫芦,通体碧玉雕琢,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灵姑娘来啦!”
跑堂的赵羽赶忙迎上。
灵巳“嗯”了一声,随手把酒葫芦抛给他:“老规矩。”
自己则径首走到柜台,拎了坛酒,往大堂一坐,仰头便灌。
赵羽叹了口气。
这灵姑娘生得明艳,偏偏总挂着一张倦懒的脸。
性子倒不坏,可除了酒,从不与男子搭话。
若不是自己常伺候她,怕也落得个“无关人等”的下场。
正愣神,后脑勺挨了老板娘一记爆栗。
“看什么看?
还不快打酒去!”
赵羽捂头溜了。
灵姑娘那酒葫芦深得很,灌满可得费些工夫。
“再带坛‘美人醉’。”
灵巳将碗中残酒一饮而尽。
李香芷合上账本,托腮轻笑:“哟,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竟会给旁人带酒?”
她凑近,指尖卷着灵巳的鬓发,“思春啦?”
灵巳翻了个白眼:“姐姐让带的。”
“哦?”
李香芷指尖一顿,“你姐姐也喝酒?”
灵巳拍开她的手,郁闷道:“是让我给只猴子带的。”
“猴子?”
李香芷挑眉。
“嗯,花果山蹦出个石猴,不知哪儿学的本事,把那混世魔王给宰了。
姐姐让我带酒去结识。”
李香芷轻笑:“那混世魔王比你如何?”
“没打过,不过我肯定更厉害!”
李香芷戳她脸颊:“既如此,何必结交?”
“咳咳……毕竟是姐姐的意思,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李香芷只当她又喝多了胡诌。
这小冤家样样好,就是贪杯,醉了便满嘴跑马。
上回还说自己是条百年青蛟,谁信?
瞧这脸蛋,顶多二八年华,怕是话本子看多了,代入太深。
“灵姑娘!
酒和荷叶鸡好了!”
赵羽在厨房喊。
灵巳仰脖饮尽最后一滴酒,丢下银钱,拎起酒葫芦往腰间一挂,接过“美人醉”和荷叶鸡,转身便走。
赵羽见她脚步虚浮,忙道:“雨大路滑,我送你吧!”
“不必!”
灵巳一摆手,“本姑娘会法术,咻一下就到了!”
李香芷也劝:“别逞强,山上路险,万一再遇上歹人……”毕竟这小冤家虽总爱说些胡话,可那截裹在青衣里的腰肢,行走时的姿态,加上醉后眼角飞红的模样,莫说山匪,便是庙里的罗汉见了怕也要动凡心。
“哼!
要不是来之前喝过一场,岂会如此?”
“灵姑娘……”赵羽还想再劝,灵巳却己“唰”地撑开纸伞,抱起酒坛冲进雨幕:“啰嗦!”
待赵羽追出,街上早没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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