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1998年的夏天像被烤化的沥青,粘稠而灼热。
蝉鸣声在梧桐树梢此起彼伏,柏油马路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远处教学楼的轮廓。
我抱着装满教辅书的纸箱,新校服领口被汗水洇出深蓝的云纹。
这是母亲替我办的第三次转学,她今早替我系红领巾时,指甲掐进我后颈的皮肤:"陈暮,这次再被退学,你就去跟你爸跑长途。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吊扇吱呀作响,铁质扇叶把阳光切碎成闪烁的金箔。
我盯着墙上"三好学生"奖状边沿的霉斑,听见主任用圆珠笔敲着转学证明:"重点班没名额了,先去(7)班过渡。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那个班......"话音未落,走廊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教室门推开时,我的球鞋踩在满地的玻璃碴上。
本该午休的教室空无一人,除了最后一排那个把课桌拼成床铺的男孩。
他枕着连环画,乱蓬蓬的头发里插着半截粉笔,校服下摆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整个人像被揉皱的作业纸。
我屏住呼吸挪动脚步,却踢到了滚落桌沿的汽水瓶。
玻璃瓶在寂静中划出刺耳的轨迹,惊醒了沉睡的少年。
"关二爷!
"他猛地弹坐起来,额角还粘着画书页上的关羽贴纸。
惺忪睡眼在触到我怀中《三国演义》时骤然清醒:"你也喜欢关羽?
"我后退半步,看着他像发现同类的流浪猫般窜过来。
沾着汽水的手指抓住我手腕时,我闻到橘子汽水混着铁锈的古怪味道。
他校牌歪斜地别在衣领,金属边角反射的阳光刺痛我的眼睛——江树,初二(7)班。
"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拽着我冲下楼梯,风灌进我们鼓胀的校服。
经过二楼女厕所时突然急刹,我踉跄着撞上他嶙峋的肩胛骨。
他竖起食指贴在唇边,从裤兜掏出个铁皮青蛙,拧足发条轻轻放在窗台。
机械蛙蹦跳着撞开虚掩的窗户,里面立刻传来生活老师的尖叫:"又是哪个小赤佬!
"我们猫腰窜出校门时,他笑得露出尖尖的虎牙。
九月的热风掀起他过短的裤脚,露出小腿上结痂的伤疤。
路过弄堂口的煤炉摊,他顺手抄起两个烤山芋,在阿婆举着锅铲追出来前,拉着我拐进迷宫般的晾衣竿丛林。
"到了。
"他停在爬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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