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在霓虹灯里织成金色的网，苏珞擦着咖啡杯的手忽然顿住。
玻璃窗上的雨痕正在扭曲，像是被无形的手搅动的蜂蜜。
穿深灰西装的客人放下咖啡杯的瞬间，他的瞳孔突然扩散成两枚漆黑的硬币，皮肤下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纹。
苏珞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但更清晰的是秒针跳动的声响——滴答，滴答，从客人西装内袋传来。
这是第七次了。
温热的液体突然溅在围裙上，苏珞低头看见白瓷杯裂成三瓣，浓缩咖啡正顺着吧台边缘往下淌。
等她再抬头时，西装男己经推开玻璃门走入雨中，黑伞在路灯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
"先生！
"她冲出去时踩到积水，帆布鞋发出咕叽一声。
雨幕中的身影顿了顿，伞檐微微抬起，露出半张苍白的面孔。
苏珞突然发现他脖颈处的血管泛着诡异的靛蓝色，就像她上周在花店看到的矢车菊。
手机在围裙口袋里震动，天气预报推送：雷暴橙色预警。
一道闪电恰在此时劈开夜空，苏珞看见西装男的瞳孔在强光中变成竖条形，像是冷血动物的眼睛。
他抬起手腕看表，这个动作让西装袖口滑落，露出手腕内侧的罗马数字——Ⅶ。
"别坐地铁。
"苏珞脱口而出时，雨滴正顺着发梢滑进领口。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但喉咙里泛起的铁锈味和三天前预见到书店老板娘猝死时一模一样。
西装男露出困惑的表情，伞面突然被狂风掀翻，苏珞看见他后颈有块硬币大小的胎记，形状像衔尾蛇。
警笛声是在两小时后响起的。
苏珞缩在收银台后面，看着取证人员白亮的靴子在地砖上踩出水痕。
"死亡时间20点17分，和前六个一样。
"年轻警员压低声音对同伴说，"真邪门，监控显示他走进地铁站时还好好的，突然就..."他的声音被突然推开的玻璃门截断。
风铃叮咚作响，苏珞闻到雪松混着广藿香的气息。
来人身穿黑色高领毛衣，发梢还沾着夜雨，苍白的皮肤在暖黄灯光下像博物馆陈列的骨瓷。
最让她心惊的是对方右手小指戴着的青铜戒指，戒面雕刻着和西装男胎记相同的衔尾蛇图案。
"冰美式，加三块方冰。
"男人的声音像砂纸擦过天鹅绒。
当苏珞把咖啡推过去时，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指尖冷得像手术刀。
"你看见他了，对吗？
"他低头啜饮咖啡，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状的阴影，"那些将死之人的...走马灯。
"苏珞感觉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男人松开手时，她发现咖啡杯底洇开的水渍竟组成一串地址：淮海路227号附13。
水迹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蒸发，最后消失时，她听见男人低笑："死亡标本馆今晚有新展品，你会感兴趣的。
"警察突然朝这边走来，苏珞再抬头时，高脚凳上只剩半杯冰咖啡。
杯壁凝成的水珠滑落，在吧台上画出一道蜿蜒的痕迹，像极了记忆里母亲项链上的蛇形吊坠——十二年前和父母一起消失的那条。
更衣室的镜子里，苏珞发现自己锁骨处不知何时多了道淡红色印记。
凑近看才发现是串正在跳动的数字：23:59:58。
当她想触摸时，储物柜突然传来叩击声，节奏居然和西装男怀表的滴答声完全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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