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东海大战己经过了三日,当日,众人齐聚东海,屏息等待,可始终不见李相夷现身,唯有船夫送来的一封绝笔信,此后江湖再无李相夷半分音信。
方多病立誓哪怕翻遍整个江湖,踏遍每一寸山河,寻遍每一个角落,也要找到李莲花。
“咳咳……”昏迷数日的李莲花,缓缓睁开双眼,周围的景象正是他无比熟悉的云居阁。
雕花的窗棂,古朴的书架,还有空气中淡淡的竹香,一切皆如往昔一般。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胸口传来的疼痛让他轻皱眉头,视线也有片刻的模糊。
“我怎么回来了?”
“不行,我得赶紧离开。”
李莲花微微有些愣神,不明白为何毒发的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但他明白此地万万不可多待。
他费力的撑起身子,就要往外走去,好不容易摸索到门框处,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呵。
“站住!”
李莲花手上动作一僵,无奈苦笑,没想到还是被师娘发现了,他缓缓转过身,看着师娘那饱含担忧与责备的眼神,心中满是愧疚。
“师娘,我……”他张了张嘴,想要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瞒不住师娘,但他实在不愿师娘为他担忧。
“你这孩子,为何总是如此不爱惜自己?”
师娘的声音有些颤抖,眼中闪着泪花,一步步向他走来,脚步虽缓却带着急切,“你若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如何能够心安?”
李莲花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师娘,我没事,您别担心。”
他的声音虚弱却努力装出镇定,试图安抚师娘慌乱的情绪。
只是那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轻易地出卖了他。
芩婆眉头紧皱,眼中的担忧更甚:“你还说没事,都成这个样子了,赶紧给我回去躺下!”
说着,便伸手将他扶回了床上,力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李莲花知道师娘的脾气,也不再做挣扎,任由师娘摆布。
芩婆拉过被子,仔细地为他盖好,眼神一刻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满心都是疼惜。
“师娘,对不起,又让您担心了。”
李莲花虚弱地开口,声音轻得如同一片羽毛飘落。
芩婆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他,眼中的责备瞬间少了几分:“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师娘只希望你平安顺遂……”想到那日的场景,芩婆不禁眼眶微微泛红。
当日,若不是她心中忽感不安,一路寻到亡夫的墓前,恐怕还不知道这傻孩子,竟然己经偷偷给自己立下了一处衣冠冢。
那一刻,芩婆只觉得天旋地转,世界轰然坍塌。
想到此处,芩婆不禁声音有些哽咽,“相夷,不要撇下师娘好吗?”
李莲花微微一怔,心里像是被重重捶了一下,嘴里似有千言万语,却在这一瞬间全都哽在喉头。
“师娘……”他的眼眶也渐渐泛红,许久,他才艰难地开口:“我这副身子,我自己再是清楚不过,如今己是朝不保夕。
徒儿不愿让您难过,若要让您亲眼看着我一点点消逝,这对我对您都将会是莫大的折磨,徒儿宁愿一个人默默离开。”
芩婆猛地摇头,几缕白发也在风中凌乱:“你这孩子,不许再说这种胡话!
我们相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哪怕是倾尽所有,哪怕是与天争命,师娘都会救你的!”
李莲花释然一笑,那笑容里有疲惫,有感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师娘,谢谢您。
您和师父待我恩重如山,徒儿如今己是风烛残躯,实在不愿让您费心劳神,或许宿命便是如此吧。”
“糊涂!
你是师娘自小看着长大的,师娘岂能眼睁睁看着你离开?
别怕,师娘己有办法,一月前,我己传信一位老友,她定有法子救你,咱们即刻启程去祈山寻她。”
芩婆的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李莲花张了张嘴,还想劝阻,却被芩婆一眼看穿,“不许再反对,就当是为了师娘,无论如何,咱们总要试一试。”
李莲花眸中满是泪光,他深知师娘的一番苦心,他不愿师娘失望。
虽然体内的毒素己经蔓延到了手腕,但是师娘己经用内力帮他暂时压住了,只要不动内力应该也能撑上几天。
“好,我听您的。
只是这解毒之法必定艰难,若是因此拖累了您……”芩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只要能救你,付出再多代价都是值得的。
你好好躺着,别再操心这些,师娘自有安排。”
芩婆很快便收拾好行李,而后小心地将李莲花扶到了院门口。
那里己经停好了一辆马车,想来是一早就安排好的。
马车看上去朴实无华,但车厢内却布置得极为舒适,柔软的垫子铺满了整个底面,可以避免路途颠簸对他身体的冲击,角落里还放一个小炭炉,上面温着一壶热水,旁边放着几个干净的茶杯。
芩婆将李莲花安置在垫子上,又细心地为他盖好毯子,眼神中满是慈爱与担忧。
“相夷,你在这儿好好躺着,师娘在旁边陪着你。”
李莲花微微点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师娘,您费心了。
这马车……真暖和。”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感动。
芩婆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傻孩子,只要你能舒服些,师娘就很开心了。
等你毒解了,咱们就回云隐山好好过日子。”
“好。”
李莲花轻轻应声。
马车缓缓启动,一路朝着祈山的行去。
李莲花靠在车厢壁上,看着师娘,心中五味杂陈,是他不好,师娘原本可以在云隐山安享晚年,如今却还要为他劳累奔波。
芩婆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过头来,眼中满是关切,“相夷,可是哪里不舒服?”
李莲花赶忙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师娘,我没事,只是有些乏了。”
“那便好好睡上一觉,明日一早咱们就能到达祈山。”
芩婆慈爱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疼惜。
李莲花乖乖点头,闭上眼睛假寐,许是太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亦或是身体太过虚弱,他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很快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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