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秋,通辽县,清河乡,清水大队,沈家村。
“同志们,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我们沈家村再一次迎来了丰收,这离不开国家的好政策,上级领导的大力支持以及我们全体村民的不懈努力,在这里……”沈满仓在台上扯着嗓子兴奋地向底下的群众喊着,耳听着沈满仓又要开始一大堆的长篇大论了,底下有人按捺不住了。
“大队长,你这些话,我们每年都要听两遍,你就说今年能分多少粮吧,别净整那些没用的”,沈家村有名的二愣子沈树林高声回应道。
对于庄稼人来说,一年到头最重要的时候就是分粮食,今年是个丰收年,交完公粮后,还剩下了不少粮食,这也决定着接下来能给大家分多少。
沈满屯就站在沈树林旁边,首接给了他一脚,“听着就行了,就你话多,哪儿都有你”。
沈苗站在旁边掏出沈母陈丽给她准备的晒得半干仍有嚼劲,还没有挂上白霜的地瓜干,一边掏出另一根给身旁的堂姐,大队长沈满仓的女儿沈禾,另一边低声附和着,“就是就是”“嘿,你这小丫头”沈树林对着沈苗来了一句。
沈苗吐了吐舌头,“略略略~”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又偷偷给沈树林做了个鬼脸。
沈禾看到了沈苗的鬼脸,也只是笑笑,没当作一回事儿。
刚做完鬼脸,一回头就看到自家堂姐一脸看小孩的笑容,顿时心虚,自从胎穿这18年以来,在沈家一家人的关心爱护下,越爱越像个小孩儿,早就没有了当初身为一个孤儿的自卑和孤独。
竟然也娇养出了自己的小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忍着,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自在日子。
看着身边的堂姐,维护自己的亲爹,以及在台上发言的大爷,周边所有的亲戚,沈苗对于现在的生活满意的不得了。
沈树林也不和沈苗一般见识,但也不是针对沈满仓,就是这种话每年都要听,有点儿厌倦了而己。
“你有意见?
你要是不想听,想要犯错误,你可以上来讲,我这个村长的位置让给你坐得了”沈满仓非常的严肃地说道。
分粮食是庄稼人一年到头最重要的事情,每次都需要是村长先发言,总结一下今年一年来大家的工作以及感恩一下上面的领导,最后才是分粮。
讲话代表着地位和身份,沈树林对讲话有意见,就是对沈满仓这个村长有意见。
权威不允许挑战。
沈树林一下子就住了嘴,自己只是嘴欠,还没到能够对抗大家选出来的村长的地步,更没有那个意思。
沈满仓没有管这中间出现的这一个小插曲,接着自己的长篇大论,等到该说的话都说完,该完成的任务都完成了,该传达的思想都传达完毕,这才开始分粮食,先按照人头分,然后按照工分分,沈家村会计陈算盘首接就掏出了他的大本子,一家挨一家地按照工分高低排队领粮食。
沈家村的两大姓氏是沈和陈,沈满仓是村长,陈家陈算盘就是会计,计算着村子里面的工分和粮食。
陈算盘的能力大家也都是相信的,但是不耽误,每家自己都有一个小本本记着自家应该是多少工分,双方核对过后没错,才会签字,领走未来一年的口粮。
沈满屯家只有沈卫民一个儿子,沈满仓家有3个儿子,两家每次都是首接先把粮食放到一起,沈禾、沈苗两姐妹一起看着,剩余的人一家一家地搬着。
沈卫民站在人群中,看了一眼只会傻笑吃地瓜干的妹妹以及旁边温柔娴静慢慢小口吃东西的堂姐沈禾,顿时眼疼。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摸了摸兜里妹妹给的地瓜干,掏出来狠狠地咬了一口,准备干活。
沈禾和沈苗是沈家这一代唯二的女孩子,依然比较亲近,虽说差了2岁,性格却是天差地别,沈满仓的教育方式是严厉加爱护,将沈禾养成了十里八乡都知道的聪慧、能干、善良的姑娘。
但是沈苗就不一样了,沈苗原本是孤儿出身,现代没有亲人,所有挣来的钱,几乎全部用于孤儿院其他孩子身上了,一朝投胎,感受到沈满屯一家无私的爱,就有了任性的本钱。
拿沈满屯的话来说,这孩子生下来就离不了人,只要身边有人陪着才不哭,不然就开始哭。
长大点儿了,一对她严厉,就会撒娇,做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再加上那张可怜巴巴的小脸,更让人说不出来话。
沈满屯不是没想过把自己闺女培养成像侄女沈禾一样的大家闺秀,知书达理,但是没成功,后来决定,鸡娃不如鸡自己!
倒不如,趁着自己还能干,多给姑娘攒点儿家底,以后活的自由自在,快快乐乐地就行了。
该说不说,沈满屯这精神状态,领先世界好几十年。
在沈家村,处处都是亲戚,然而沈满仓和沈满屯两家亲兄弟才是最亲的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无论做什么事情,只要对方一吆喝,第一个响应的总是对方,所以在沈树林出头的时候,第一个将人摁下去的就是沈满屯。
这边两家搬好了粮食,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沈苗也光荣的结束了自己的看管粮食的任务,准备休息。
“哥,我去给禾禾姐送2个行吗?
她喜欢吃这个”沈苗拿着沈卫民递给自己的鸟蛋,询问沈卫民的意见。
“禾禾姐的在这儿”沈卫民拿出另一窝鸟蛋给了沈苗。
由于沈家儿子不值钱,沈家几兄弟有了什么好东西,都很自觉地一分为二给两个妹妹,沈卫民也不例外,在开大会分粮食前,进了一趟山,掏了10几个鸟蛋,路上正好还碰上了几个知青。
但这就不好对沈苗说了,自家妹妹花一样的年纪,那几个知青长成那个样子,可不能出事儿。
“路上慢点儿”沈苗拿着鸟蛋是蹦蹦跳跳地去找自家堂姐玩了,分享好东西。
沈苗的一句“姐”还没喊出口,就被眼前的一幕看傻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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