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楚尧第一次被偷袭。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瞥见一抹烛光下映照着的侧脸。
“就是他?”
楚尧思考片刻,奈何头晕让他一时半会起不来......当然还有这张致命的软榻——太舒服了。
自那周王惨死于乱军之中后,时光便如白驹过隙般匆匆流逝,而这期间究竟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沧桑变迁,己然难以细数。
只知道,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乱就如同一场可怕的噩梦,死死地纠缠着这片土地和生活于其上的人们。
年复一年,战火纷飞,硝烟弥漫,曾经肥沃的田野如今变得荒芜一片;繁华热闹的城镇也化作残垣断壁,满目疮痍,无数英勇无畏的战士们前赴后继地冲向战场,却又在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中倒下,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楚尧没怎么见过这场面,都是听那些逃难的人说的,他只知道孩子饿得面黄肌瘦,村子里西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所以他来了齐国,齐王广纳贤才,他想借此在这乱世中展头露面,拯救黎明百姓。
可现在,“英雄”正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嗯?
醒了”那人像是注意到了,顺手把手上的东西收到袖子里,起身过来。
楚尧看见了,那薄薄的一片是丝帛。
楚尧被扶起来了,那人动作很轻,很难把那个突然给自己脖子一下的力道连接起来。
楚尧忍不住端详起他 :素衫披肩,眉如远黛,眼眸微微低垂,偏偏那眼睛像裹了阵春风似的,借着暖光,恰似春溪藏月。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嘴角含笑。
“装货”。
楚尧在几番思考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这种装货楚尧不是没见过,地方狐狸再修行三百年都赶不上的两面三刀流。
那人被盯着也不恼,伸手扶住乱动的楚尧,怕他出些事,又道:“小兄弟,失手伤了你,可别出什么事”。
“好说,楚赫延,阁下怎么称呼”。
楚尧看到这种装货就浑身不舒服,拍下了他停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练了这么多年,哪里有这么弱不禁风。
“聿珩,叫我言酌就好”。
看着这小孩满脸抗拒,也就不再伸手,说了自己名字,又起身去倒了杯茶水,拿手试了试杯壁,确定不烫了才递过去。
“看你不像这的人,来的这么匆忙,可是有事?”
“你别跟我岔话题,咱们素不相识,你上来就阴我,欲意何为?”
“齐王广纳贤人,你来齐国稷下,也得认清些人。”
聿珩顿了顿,又道:“你今早风头出的挺巧,那人叫齐晨,刚好是现在齐王的左膀右臂”。
“齐晨?”
楚尧听过这人,靠着他出的主意,大力发商,强烈制约着他国经济,让齐国能占据一方,这才有了一席之地。
“你猜错了,我是来这混吃等死的,至于齐晨,你怎么确定那就是他,莫非你也是那种人?”
楚尧可不信,这种贤才会跑到一个小酒馆里调戏女人?
聿珩笑笑,顺嘴接了下去:“我也是来逃难的,这人也就听别人讲过,觉得像,怕你惹了大人物,落下个名字。”
楚尧更不信了。
他又细细打量起来这人,素白的外衣样子有些旧,但看不见一点灰,尤其是那领口的几道暗纹...感觉自己多看一眼就会爆炸。
这种人是来逃荒的,那自己呢?
可怜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睡的路边草垛子,一路上连西北风看了都觉得可怜......算自己感人吗?
“给延兄赔罪,今晚就先歇息吧,明日去换件衣服。”
聿珩看一道阴晴不定的眼光上下打量自己,反倒有点好笑。
不等回话,起身就要出去。
“在下正好在隔壁,有事互告”。
暖黄色的光淡了点,兴许快没油了,楚尧脑子转了好几圈又掐了自己一把。
挺疼。
是真的。
就是说,他今天无缘无故被人打了,然后躺到了半夜,又即将获得一套免费衣服?
怎么想都不像真的。
楚尧想走,手都伸到门把上了,又缩了回去。
“怎么说的来着......是的,富贵我就淫 贫贱我就移威武我能屈色诱我就从...没错!”
言酌像那种弱不禁风,文绉绉的装货,可惜长的有鼻子有眼,说话也中听,不是让人讨厌的那种。
他默默转了个身,又躺了回去,还往里靠了点,扯了扯被子,软软的。
这一夜睡的莫名安稳,没有往日冷风中夹杂着的哀嚎声,也没有野狗一首汪汪的叫。
等楚尧睁眼,己经日上三竿了。
等楚尧慌忙收拾好打开门时,言酌己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
“咳,那个......睡过了”。
楚尧挠挠头。
“无妨,我叫人做了吃食。”
聿珩嘴角含笑,恰似初绽海棠。
楚尧又偷偷撇了撇嘴。
“装货。”
聿珩不动声色,他好奇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无依无靠就敢独闯大齐。
楚尧出了屋子,脑子清醒了不少,那灯油里果然多了点东西,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天有不测之风云,朝堂风水太深,是好是坏,只有试了才知道能不能结伴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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