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第三次抬头看向门口的风铃时，玻璃门终于被推开了。
湿冷的空气卷着雨丝扑进来，站在收银台后的她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来人浑身湿透，黑色卫衣兜帽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
他径首走向便当区，运动鞋在地砖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沈清月盯着监控屏幕，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美工刀——这是上周店长特意配给夜班员工的。
"需要加热吗？
"她尽量让声音显得平静。
少年抬起头，水珠顺着喉结滚进领口，睫毛上凝着的雨滴在灯光下像细碎的钻石。
沈清月突然想起上周素描课上怎么也画不好的下颌线，此刻在眼前完美得近乎锋利。
少年把便当盒推过来时，她注意到他右手小指有道新鲜的伤口，暗红血渍在冷白皮肤上格外刺眼。
"要创可贴吗？
"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
对方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激得她差点打翻关东煮的汤锅。
"你在发抖。
"他的声音像是被雨水泡过的砂纸，"怕我？
"玻璃窗外的雨更急了，霓虹灯牌在积水里扭曲成斑斓的色块。
沈清月闻到淡淡的松香混着铁锈味，这才发现他卫衣下摆沾着可疑的暗红色。
心跳声在耳膜鼓噪，她瞥见少年另一只手正伸向收银台旁的糖果架。
"滴——"突如其来的扫码声打破僵持。
少年松开手，从货架底层抽出包苏打饼干："这个过期了。
"他撕开包装时，沈清月看见他虎口处褪色的烫伤疤痕，形状像只振翅的鸟。
货架突然传来响动。
少年猛地转身，沈清月手中的美工刀己经弹出银色刀刃。
西目相对的瞬间，便利店暖黄的灯光在他瞳孔里熔成流动的琥珀。
"同学，你的关东煮..."他忽然轻笑，水珠顺着发梢滴在收银台的照片上——那是沈清月的校园卡，蓝底证件照里她抿着嘴，和此刻警惕的表情如出一辙。
清脆悦耳的风铃声再次响起，那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只见一个身穿校服的女生急匆匆地举着一把雨伞冲了进来，她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焦急地喊道：“明城哥！
不好啦，教导主任正在挨个教室查晚自习呢……”然而，她的话音却突然间戛然而止。
女生瞪大了眼睛，先是看了看坐在桌前的少年，然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沈清月。
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凝固了一般，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种令人尴尬的沉默之中。
紧接着，女生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似的，猛地伸手拽住少年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就往门外跑去。
伴随着玻璃门的开合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桌上的书本纸张哗哗作响。
沈清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但她还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想要抓住些什么。
幸运的是，她刚好抓到了一张从桌子上飘落下来的素描纸。
铅笔画的是便利店橱窗，角落里用6B铅笔淡淡勾了个人影。
她认出那是自己上周三值夜班时打瞌睡的侧脸，发丝垂落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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