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矿金旧城银装素裹,似披上了雪白新衣。
矿坑有条蜿蜒曲折小道,在尽头。
一座孤零零木屋,房顶那层锈迹斑斑铁皮,在猎猎寒风中,吹得呜呜作响。
梁冬,裹着单薄旧袄子,搓着丁点大手掌,蹲火堆旁,取暖。
透过漏风窗户,眺望远方层层叠叠,厚重似棉被灰雾霾。
始终看不清,摸不透其中虚实,至今没有一个探秘者,活着从里边出来过。
脸儿,时而忧愁,时而忧心忡忡,不甘,捡起地上一节树枝,拱了拱火堆,窜起几抹火星子,哔哩吧啦燃烧着…掏出烤焦糊状红薯,拿手上左右倒腾,吹走热气,忍着那股烫手劲儿,掰成两半,将多的那半递给花姐。
默默的,一口气硬咽而下,嘬吧着手上残余红薯渣子。
“小侄子去了半月,咋不见回。
不会也出事了吧。
呸呸…要不,我去寻寻。”
花姐,叫花古多,与梁冬,还有他小侄子,三人年纪相差不大,从小玩到大的。
花古多,人美心善,不知瞧上小侄子挫,还是真爱。
嫁给梁冬小侄子后。
梁冬一首叫她花姐,从来没改口,叫过她小侄媳。
花古多呢,听着听着也就习惯了,也没阻拦。
梁冬叫了她几声花姐。
手里握的半个红薯,凉了心,一首跪坐在火堆另一侧,心不在焉的想着啥。
火光映照在她脸上,似抹了胭脂水粉,格外漂亮。
似有心事,想她男人,没空搭理他。
梁冬脑子一转,在她眼前晃了晃手,拱身,似无脚猫,走猫步,没动静。
拽出床下旧箱子,抹去尘埃。
盯着一个很旧很旧小皮包。
小皮包,全动物毛皮,有股子特别味道,过去了很久很久,依然在。
这玩意儿,爸稀罕,爷爷也稀罕,那是爷爷的爷爷留下的老物件。
瞅了瞅。
斜挎在肩上,轻拍了一下,昂首挺胸,面露凶狠,像那么回事。
捡上九个红薯,塞包里,看了看花姐骨瘦如柴小模样。
尤为可怜。
小侄子不在,他这个小叔子得替他照顾好了小侄媳。
犹豫再三。
梁冬又从包里掏出红薯,放回了原位。
顺手取下大铁钉上挂着的水壶,套脖子上,扫了扫一穷二白家中。
也没啥可收拾的东西。
转身,再套上一件皮毛大衣,家里唯一值钱货了吧。
穿上皮靴子,刚走到门边,木门半掩着。
“站住,这个带上。”
花古多,塞给梁冬半个红薯,推了一把梁冬,砰的一声,关了门。
“活着回来。”
梁冬瞅了瞅手里半个红薯,又瞅了瞅关上的木门,忽然失笑。
“这娘们儿,真给半个。
太干脆了。”
梁冬,也知晓,家里余粮不多了。
与其保全一人,活过这个凛冬,总算有点希望在。
“保重吧。”
梁冬朝那道门说了一声,双手合十,天神保佑花姐平安。
将那半个红薯,用牛皮纸包好,放包里,朝山下,西边森林,灰色雾霾,走去。
雪地上,留下一道深浅不一脚印子,顺着曲折山道,消失在鹅毛大雪中。
花姐,顶着寒风,伸出半个脑袋,挤在唯一有光的窗眼子中,盯着那个高大背影,远去。
“冬子,这条路是你自个儿选的,没人逼你。
你花姐,没啥能耐,只能每日祈祷,神女佑你全家,死光光。”
说了这违心话。
花古多,没有过多焦虑,难过的,眼神中,却流露出一抹阴狠。
过了许久。
确定梁冬没再回来,永远的消失在了灰色雾霾中。
花古多,一把撕掉伪衫,着华丽衣裳,光鲜亮丽,红衣飘飘。
骑着SRR,初代战斧神车,V888引擎,速度与激情,蒸汽时代下贵族象征。
她笑了,笑着飞驰而过这座废弃矿金。
离开了伪装十一年如一日的破地方……梁冬,走了许久。
在滚滚浓雾中,迷失了方向。
唯有踏过前人遗落骸骨,跟着首觉走吧。
路,应该走了小半,而水,食物紧缺,不,是丁点不剩。
在这般恶劣环境,想活命,想退出,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跟这些前人一样,死路一条。
他们的身份,或许是拾荒者,探秘者,牧师,魔药师,上位者…这些,都不重要。
死了,都一样,只是一堆狗都嫌的骨头。
左右是个死。
不如拼一把,莽着往前走了。
梁冬抬起头,盯着天上灰雾霾,似看到了爷爷,老爸,在向他招手。
“孩子,跟我来。”
梁冬体力,机能都开始在下降,意识模糊,有点幻觉。
却浑然不知。
脸儿微笑,跟着那道极光,意志坚挺着,一步一个脚印,跟随。
“啊。”
似撞上啥东西,意识清醒了一半。
梁冬搓了搓撞痛额头,摸着眼前那厚重石墙,无边无际,一眼看不到头,很是古朴,老旧。
一撵,掉了一地石渣子。
风一吹,消散了。
石墙之上,那层石渣子在慢慢脱落。
“灰色禁区。”
传说,灰色禁区是普通人的噩梦,异族探秘者天堂,生或死,皆在一念间。
但。
至今这片超大陆,教会,国安局,异端多次派遣精英,一样折在了里边,没一人活着出来过。
灰色禁区,有啥,无人知。
出发之前。
梁冬通过矿金广播,了解到一些灰色禁区无数条信息。
但,似乎都无用。
他是来寻人的,并不是来探秘,寻天神掉落神器,也不是来寻魔药的炼金师。
“有人吗?”
梁冬出身贫寒,没读过一天书,识过字,但家里长辈好像都很有学识,比镇子上教书牧师都懂得多。
超大陆野史,蒸汽时代,大航海,拿破仑,郑和下西洋…门清儿。
梁冬,在几位爷爷的爷爷熏陶,爸爸捶打下,茁壮成长。
十六岁年,灰色雾霾席卷超大陆,神明消失。
爷爷的爷爷,就是梁冬他太爷,与几位太爷关在屋子里,商量了一晚上。
第二日清晨匆匆离开。
说是去灰雾霾打猎,给太孙梁冬炖好吃的。
这一走,就是一年多。
这不,半月前。
老爸,小侄子有些担心,等得不耐烦了。
这几位太爷,莫不是在路上,就把好吃的都炖了,吃太撑,走不动道,冻死在里边了。
这是不孝子老爸,小侄子的猜测,梁冬可不敢不敬,瞎说啥大实话。
石门中,悠悠传来太爷熟悉,又怪怪的话。
“乖太孙,快进来。
太爷都给你炖好了,就等你,开吃了。
再晚点,你爸,你侄子,都啃完了。”
这还了得。
梁冬顿时不乐意,鬼使神差的,慢慢推开了“灰色禁区”石门。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