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气味在鼻腔结成冰碴，林晚盯着输液管里的气泡往上跳。
手机屏幕第27次亮起，母亲发来的消息像条吐信的蛇——"你爸手术费还差十七万，别死在外面"。
指腹摩挲着牛仔裤口袋里的铝箔纸，锡纸边缘割破掌心的瞬间，她忽然笑了。
毕业典礼那天校长念错她名字时，也是这种钝痛感。
从二流大学中文系滚出来的废物，连给网游代练都被骂手速太慢，更别说在CBD写字楼擦玻璃时摔碎的急救箱。
"林小姐，您的账单..."护士推开门的刹那，铝箔纸里的白色粉末己滑入舌根。
喉咙被火钳绞碎的错觉中，她听见自己用选修过的法语念出毕业论文题目：《波德莱尔诗中的恶之花与存在主义困境》。
第三次洗胃后的凌晨，她蹲在医院后巷数砖缝里的蚂蚁。
十七只，和父亲住院费的零头一样。
手机在垃圾桶旁震动，网贷平台发来逾期通知，附带三张她在KTV包厢吞云吐雾的照片——原来当陪酒小妹时，连锁骨处的蝴蝶纹身都会被摄像头拍得一清二楚。
"反正都是烂命一条。
"第七次把刀片按在手腕上时，巷口突然窜过靛蓝色的光。
那光像活物般缠绕住她的指尖，刀片"当啷"落地的瞬间，整座城市在视网膜上溶解成沸腾的金属溶液。
再睁眼时，鼻腔里塞满潮湿的腐叶味。
参天巨树的树冠遮天蔽日，某处传来类似鲸鱼低鸣的嚎叫。
林晚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污的手，皮肤下流动着细密的金砂，那些曾让她在现实世界痛不欲生的毒瘾，此刻竟化作胃里翻涌的饥饿感——对，不是毒瘾发作，是真真切切的、能撕裂胸腔的饥饿。
"吼——！
"灌木丛剧烈晃动，毛色赤红的巨狼扑出来时，她本能地抓起脚边尖锐的石块。
狼爪在距离面门三寸处凝滞，金色竖瞳里倒映着她此刻的模样：左眼虹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裂成蝶翼状纹路，皮肤下的金砂汇聚成细小的齿轮，沿着脖颈爬向锁骨，将那只廉价纹身覆盖成真正的金属蝶形印记。
巨狼突然发出幼兽般的呜咽，前爪伏地。
林晚听见脑海里响起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契约者大人，吞火狼族第三百七十二代守望者，向您献上源核。
"指尖触碰到狼首的瞬间，整座森林在意识里炸开。
成百上千的光点在精神世界闪烁，像极了她曾在深夜街头见过的霓虹，却比那些人造光更灼热、更真实。
当光点中最璀璨的那簇融入眉心时，记忆如潮水涌来——烬火大陆，契约兽师，源核共鸣，还有那个在暴雨中被撕碎的自己。
"原来我早就死过一次了。
"林晚盯着掌心浮现的契约纹章，突然笑出声。
现实世界的林晚在 overdose 后坠入虚空，而这个身体的原主，正是在躲避追捕时摔下断崖的低阶契约兽师。
那些金砂是"烬火"，这方世界的本源能量，此刻正顺着她的血管流淌，将每个细胞都冲刷得发烫。
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五六个身着皮质护腕的男人闯入视野。
为首者腰间挂着三枚源核吊坠，看见吞火狼时瞳孔骤缩："贱民居然敢偷猎二阶战兽！
"林晚擦了擦嘴角的泥渍，原主的记忆告诉她，这些是隶属"铁刃佣兵团"的猎奴者。
当他们举起泛着冷光的链锯刀时，她忽然想起父亲手术同意书上自己颤抖的签名，想起网贷催债人灌进她喉咙的汽油味——原来愤怒真的可以具象化，此刻在她眼底翻涌的，分明是记忆中那罐被打翻的汽油燃起的火光。
"来抓我啊。
"她笑着往后退，金砂在指尖凝聚成细小的齿轮，"就像你们杀死原主那样？
"链锯刀撕裂空气的声响中，吞火狼突然爆发出远超二阶的气势。
赤红毛发下泛起金属光泽，狼爪拍在地面时溅起火星。
林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意识深处崩裂，那些曾让她在现实中软弱的恐惧、自卑、成瘾症，此刻都化作烬火的燃料。
当第一刀砍向她脖颈时，她甚至听见自己用甜美的声调数着："一、二、三——"第三刀落下的瞬间，金砂化作利刃穿透猎奴者手腕。
链锯刀落地的轰鸣中，她踩着对方的手腕捡起源核吊坠，指尖划过金属表面时，那些属于原主的痛苦记忆突然清晰——被贩卖到角斗场的前夜，原主曾用碎瓷片在囚车刻下的"烬火永燃"，此刻正与她掌纹重合。
"现在该我问你们了。
"她捏住第二个佣兵团成员的下巴，看着对方惊恐的眼神，突然觉得这比注射毒品更让她兴奋，"铁刃佣兵团的老巢，在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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