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沿着溪岸跨步蹲下,仔细浣洗着近日新摘得的草药,铜铃挂在在腰间随着他的动作轻轻震颤。
清澈的溪水漫过他结满老茧的指节,何首乌根须在卵石间舒展开褐色的纹路。
五岁的阿囡举着风车从坡上冲下来,细软的额发被汗水黏成绺,红头绳上沾着几片鹅黄色的槐花。
"爹爹快看!
"小丫头献宝似的摊开掌心,数个草编的蝈蝈在暮色里泛着青翠,"隔壁虎子哥教我的!
"他笑着撩起溪水给女儿擦脸,冰凉的触感惹得孩子咯咯直笑。
远处传来妻子王氏的呼唤,炊烟从青瓦屋顶袅袅升起,混着新蒸槐花饭的甜香。
这是张老三最贪恋的辰光——晒药架上的当归在晚风里轻摇,檐下风干的腊肉滴着晶亮的油星,窗棂上妻子新剪的"连年有余"窗花还带着剪刀的折痕,自己与妻女围坐在灯火明亮的饭桌前。
"等这批何首乌送到县里,给囡囡打副虾须镯。
"晚饭时王氏往他碗里夹了块腊肉,陶碗边缘的裂痕里嵌着经年的油渍,"你表舅捎信说赵家村新起了货栈,往后走商能少绕二十里山路。
"张老三埋头扒着碗里的饭菜,边含糊回应着妻子“自表舅在赵家村经营开后,如今已在那村里买房置地了,赶明日打赵家村路过,正好探望表舅。”
晚饭过后,月光如水漫过庭院,妻子早已哄着女儿睡下,张老三正在擦拭驴车。
阿囡编的蝈蝈挂在车辕上摇晃,草叶间还别着朵半蔫的野菊。
老驴嚼着他特意添的豆饼,湿漉漉的鼻头蹭过他手背。
这牲口跟他走南闯北五年,认得去赵家村的每道车辙,记得每个岔路口的标记。
卯时三刻,晨雾还未散尽,张老三就听见灶间传来陶罐轻碰的脆响。
他翻了个身,被褥间残留的艾草香里混进缕缕米粥的甜香。
支起窗棂时,突然的动静惊得在晒药架上啄食残渣的麻雀扑棱棱飞起,翅尖扫过妻子新晾的靛蓝粗布。
"多带件夹袄,惊蛰后的山风还利着呢。
"王氏把盛满槐花饼的竹箪塞进驴车,手指在丈夫肩头停顿片刻——那里有道去岁被山石划破的旧伤,如今摸着仍比旁处粗粝些。
阿囡赤脚从里屋冲出来,发梢还粘着枕上荞麦壳。
小丫头把个温热的物件拍进父亲掌心,十根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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