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斜斜地刺入霓虹灯晕染的街道，林野望着橱窗里那串青铜铃铛，突然发现它在震颤。
不是被风吹动的那种摇晃，而是像被无形手指拨弄般诡异地左右摆动。
五枚铃铛相互碰撞，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反而在玻璃展柜里震出细密的裂纹。
"见鬼了......"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钥匙串上的考古刷掉在积水中。
三天前收拾爷爷遗物时发现的战国铃铛，此刻在防盗警报声中悬浮起来，青铜表面泛起血管状的暗红纹路。
手机突然震动，考古所王教授的信息跳出来："你送检的铃铛X光扫描有异常结构，内部血槽连通着......"后面半句话被爆裂的玻璃声打断。
五枚铃铛破窗而出，在林野面前组成逆时针旋转的九宫阵。
青铜锈屑簌簌剥落，露出内壁上密密麻麻的饕餮纹——那些本该是装饰的兽目突然转动，齐刷刷盯着他的咽喉。
"小野？
你还在店里吗？
"手机里传来爷爷生前录制的语音备忘录，这是老人失踪前最后的声音："千万别碰那个铃铛，那是蚩尤血祭......"话音未落，最中间的铃铛突然裂开獠牙。
林野本能地后退，后腰撞上博古架的瞬间，指尖传来冰凉的刺痛——不知何时，他的手掌按在了青铜倒刺上。
血珠顺着饕餮纹路蜿蜒而下，在铃铛内部勾勒出立体的星图。
林野感觉整条手臂的血管都在沸腾，耳边响起千万人的呓语。
展柜里的商周玉琮突然渗出黑水，那些他亲手修复的竹简在玻璃柜里自燃，焦黑的篆字飘在半空组成咒文。
"戊戌年七杀当道......"他无意识念出那些反重力悬浮的文字，脚下的大理石地砖突然变成血肉组成的祭坛。
青铜铃铛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嗡鸣，整间店铺开始扭曲，檀木柜台长出森白指骨，收银机吐出血淋淋的铜钱。
林野踉跄着抓住爷爷的桃木剑，剑柄上缠着的褪色红绳突然勒进掌心。
那些他亲手穿上的玛瑙珠子迸发青光，在周身织成淡绿色的屏障。
然而铃铛阵中心己经撕开漆黑的旋涡，无数只半透明的手臂从中伸出。
"来......"沙哑的呼唤带着尸臭，"九黎的......"桃木剑应声而断。
林野被扯进旋涡的瞬间，最后看到手机屏幕上王教授发来的完整信息："血槽连通着人体经络图，这根本不是祭器，是活人用的刑具！
"时空乱流中，他的视网膜上烙满诡谲的画面：青铜铸造的参天巨树在虚空中生长，树枝上挂满跳动的心脏；流淌着熔岩的城池里，八臂巨人正将活人塞进鼎炉；云层深处有章鱼触须般的黑影掠过，投下的阴影中万千骷髅叩拜。
剧痛从伤口蔓延至全身，林野发现自己的皮肤正在龟裂，露出下面蚯蚓般扭动的金色符文。
那些符文的走势，竟与王教授上周讲解的战国经脉图完全吻合。
当一道紫雷劈开混沌时，他听见西种截然不同的笑声在骨髓里回荡。
"这个祭品倒新鲜。
"黏腻的声音像蛇信舔过后颈。
"他的绝望会格外甜美。
"这次是娇媚的女声。
"西肢归我。
"低吼震得内脏发颤。
"嘻嘻，脑子留给妾身可好？
"孩童般的嬉笑最令人毛骨悚然。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一柄青铜斧劈开幻象。
虎头人身的虚影按住林野眉心，战鼓般的心跳声霎时冲散邪祟低语。
"轩辕氏的崽子？
"那声音带着砂砾摩擦的粗粝，"居然能唤醒兵主图腾......"林野猛地睁开眼，腐臭味冲进口鼻。
他正趴在一口枯井边，右手还攥着半截桃木剑。
远处传来非人的嚎叫，暮色中的城楼挂着成串人头，城墙缝隙里渗出沥青般的黏液。
摸向颈间时，他僵住了——那串本应留在现代的青铜铃铛，此刻正贴着他的锁骨微微发烫。
五枚铃铛表面浮现出新的铭文，在夕阳下泛着血光：孟夏之月，瘟神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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