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2年10月,纸醉金迷的大上海。
百乐门夜总会中弥漫着奢靡的氛围,当家舞女小茉莉婀娜的舞姿在这金碧辉煌的奢华场所里摇曳生姿。
在一处略显昏暗的角落酒桌旁,一个身着笔挺西装的年轻人正独自将一杯满满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桌面上横七竖八地摆放着三个空酒瓶和几盘所剩无几的菜肴。
年轻人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瞧了瞧手中的空瓶,晃了晃,没倒出一滴酒。
他右手伸进兜里,掏出一个钱包,抽出两张百元法币,对路过的服务生说道:“再给我来一瓶威士忌。”
身着夜总会制服的服务生赶忙快步走来,接过年轻人手中的钱,满脸堆笑、极为谄媚地说:“好嘞,先生,您稍等。”
能在百乐门这般消费的,不是豪门阔少、帮派大佬,就是政府要员、富商巨贾,总之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也怪不得服务生如此讨好。
“陈少校,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呢?
怎么也不叫上我老李一声啊?”
服务生刚离开,一个穿着绸缎长衫、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就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年轻人对面,笑着说道。
“不是我陈明辉不想叫李老板你,我这个小小营长,哪敢请您这位百乐门的大老板啊!”
年轻人醉眼朦胧地看了看对面的人,苦笑着回应道。
这个年轻人叫陈明辉,是沪上守备师的少校营长,而坐在他对面的,则是百乐门夜总会的总经理李福生。
“陈营长你可别这么说,这不是折煞我了嘛!
今天这桌酒菜,我请了!
陈营长下次来提前知会我一声,我一定下来好好陪您喝几杯!”
李福生豪爽地笑着,说完,立刻转身对身后的另一个服务生吩咐道:“听好了,今天这桌的账就别算了。”
“那可太感谢李老板了。”
陈明辉客气地笑道。
这时,一个身着黑色中山装的小弟匆匆走来,在李福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陈老弟,我这边突然有点急事,就不多陪你了。
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叫我一声李哥就行,别那么见外。”
李福生站起身,略带歉意地说道。
“李哥你有事就先忙,我这儿没事。”
陈明辉笑着回应。
恰好此时,服务生端着一瓶刚开瓶的威士忌走了过来。
李福生离开后,陈明辉再次将酒杯倒满,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他没有察觉到旁边一桌有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看了他一眼,轻轻摇了摇头。
中年人显然认识他,心里想着:任谁遭受那样的打击,恐怕都得消沉一阵子吧。
陈明辉,江苏南京人,1909年12月出生,家境优渥,毕业于国内黄埔军校。
在校期间成绩斐然,表现突出,于1927年投身北伐战事。
因其作战英勇无畏,指挥有方,再加上与师长是同乡,年仅22岁便担任了精锐师下属独立团的团长。
至于他为何会来到上海,还如此消沉颓废,这都源于一个月前那场惨烈的战事:那是1932年9月初,由于情报误判,他没能按照师长的指令及时从桃花镇撤离,致使独立团陷入敌军的重重包围。
原本满员的一个团,最后仅有寥寥几个连成功突围,2400多人的部队,最后剩下的还不足800人!
按说,作战经验丰富、对战场局势极为敏锐的陈明辉,本不该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不然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当上团长。
然而,就在战斗爆发的前一晚,这具身体的主人意识发生了转换。
陈明辉再次斟满酒杯,仰头将酒灌下,心中的苦涩唯有自己知晓。
他原本只是一个社会底层快递员,不知为何就来到了这个战火纷飞的民国。
穿越成国军团长后,他本以为能在这乱世中大展宏图,可没想到刚一来,就置身于国内激烈的军事冲突战场!
他还记得当时敌军如潮水般朝着团部涌来,警卫连伤亡惨重,很快敌军就攻到了团部附近。
陈明辉赶忙命令警卫连抽调一个班护送团部人员撤离,自己则留下来与警卫连拼死抵抗。
他心里清楚,自己附身的这个团长作战勇猛,一旦被敌军抓住,下场肯定很惨,所以只能端起枪拼命自保。
撤退途中,他们遭遇了敌军的截击,一个身材魁梧的敌军举着大刀就要砍向他,千钧一发之际,他扣动了扳机。
就在他满心恐惧、不知所措时,友军及时赶到,击退了敌军。
但因为他没有执行师长的命令,导致部队损失惨重,上级得知后大发雷霆,差点就把他关进军事监狱。
好在师长念及同乡情谊,在上级面前为他说了不少好话,再加上他是军校嫡系出身,这才免去牢狱之灾,不过却从团长的位置上被撸了下来,成了一个营长,还被调到了后方。
就这样,他成了沪上守备师的一个小小营长。
命运就像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在21世纪时,本来送快递存了十万大洋,没想到救了个女孩,竟然穿越到了这个动荡不安的民国,还成了手握兵权的团长。
他本以为生活会就此改变,却没料到刚穿越就陷入内战战场,部队在敌军的突然袭击下损失惨重,自己还差点被关进军事监狱,最后虽说没进监狱,却被降职。
不过,了解他降职缘由的人都不敢小瞧他,毕竟他是军校嫡系出身,还有师长在上面照应,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在这当小营长只是暂时的,只要不出意外,很快就能再度升迁。
“呃……”陈明辉打了个带着浓烈酒气的饱嗝,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自嘲的微笑,心里想着:我这是喝醉了吧?
此刻,陈明辉不禁想起了远在21世纪的家人,那些深爱着他的亲人们,不知道失去他后会有多伤心。
转而又自嘲一笑,反正也回不去那个和平繁荣的21世纪了,不如就留在这儿吧!
从今天起,我就是陈明辉,民国里的陈明辉!
陈明辉缓缓站起身,脚步踉跄地离开了酒桌,晃晃悠悠地走出了百乐门的大门。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大洋,对旁边候着的黄包车车夫说道:“走,去、去黄浦江西区,守备师驻地!”
黄包车车夫接过那块大洋,点头哈腰地说:“先生,您请上车!”
说着就扶陈明辉上了车。
车夫一开始见这个醉醺醺的年轻人从百乐门出来,还想着趁他喝醉多要几块大洋,可一听是要去守备师驻地,顿时就没了这念头,军界的人,他可没胆子招惹。
所以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可快到守备师驻地还有差不多一公里的时候,麻烦来了。
“砰”的一声枪响,一颗子弹擦着陈明辉的头顶飞了过去,黄包车车夫吓得浑身一哆嗦,手忙脚乱间竟然把车弄翻了。
原本在车上迷迷糊糊打盹的陈明辉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这一摔,让他清醒了不少。
有人要杀我!
陈明辉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他来不及多想,刚才自己坐的那辆黄包车己经被打得千疮百孔。
陈明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悄悄从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凭借感觉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连开几枪。
开枪的瞬间,他隐约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闷哼,对方中枪了!
陈明辉立刻站起身,又朝着那个方向补了一枪。
可他没想到,要杀他的不止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在旁边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还藏着另一个杀手!
随着另一个方向枪声响起,陈明辉只觉大腿一阵剧痛,他中枪了。
不过他反应极快,立刻朝着那个开枪的人还击,一枪正中对方额头!
这时,“扑通”一声,陈明辉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这才发现黄包车车夫己经被杀害了。
他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撕下衬衫的衣袖,紧紧捂住大腿上的伤口。
我什么时候枪法变得这么准了?
大概是原来的陈明辉底子好的缘故吧!
陈明辉心里暗自思忖。
……过了十多分钟,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冰冷的地面上传来。
“前面有人!
都给我把他们包围起来!”
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报告连长,前面的好像是营座!”
一个小兵在把陈明辉团团围住后,对那个大嗓门的大汉说道。
“让我看看,”连长走近陈明辉,仔细辨认了一番,立刻说道:“还真是营长!
你和你,赶紧把营长扶回去,一排2班负责保护营座。
小虎,你快去医院叫几个医生过来,动作麻利点!
其他人跟我来!”
陈明辉一听是自己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眼前一黑,竟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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